“竖沙太子不是败给了铁掌将军,他是败给了命数,若他能长寿,即便那具身体弱到下不来床,铁掌也不是他的对手。”
乔木盖了杯,慢悠悠的说“而且你以为,他死了,这一场就真的结束了?”
“你什么意思?”
桌上还落了一颗棋子,它停在边缘处,半个棋面悬空着,危险的像是能随时滚下去似的,乔木拿了起来,细看着白润的棋子,漫不经心的开了口。
“竖沙太子是块极品磨刀石,同时他也是一把难得的宝剑,剑断了又如何,难道就不能再杀人了?”
武铓一刀砍断抓钩,抬脚将爬上攻墙梯的番贼狠踹了下去,他在火光之中奋战,头也不抬的喊道“拿酒来!给我烧死这些丧天良的畜生!”
武铓是三大营里出了名的老实人,呆木头,这辈子说出口的脏话加在一起不超过十句,今天不过一个时辰,他骂了九句,还都是骂给了同一批人。
仓海推开了调试的小兵,一把将床弩调转了方向,箭锋对准远处指挥作战的主将,随着扳机的扣动,长箭破空而去,主将似有察觉,反手抓过一位村民挡在了身前。
仓海双目怒红“他妈的!”
特木尔扔垃圾似的随手扔了村民的尸体,看着在火光中摇摇欲坠的城楼,冷然道“撞!”
撞车猛的撞上了城门,轰隆一声巨响,紧闭的城门当即裂开了一道细缝,发出了不堪重负的崩裂声响,碎石砂砾滚落城楼,死守城门的所有人都被这一撞震得神魂离体,后背寒意悚然。
这一仗打的是前所未有的惊险,也是从未有过的憋屈,三大营不是无能,而是有刀挥不出,有箭不敢射。
特木尔不但偷袭了三大营,甚至还将边境的村民抓了做盾,三大营的刀和箭只能乖乖的呆在鞘里,一旦他们出手,这些民村和孩子便会首当其冲。
这也就是为什么武铓对他们破口大骂的原因。
“明达!”
仓海被人推开,长剑与飞矢硬碰硬撞在一起,少东家眉间紧锁,终究没能敌过那强悍的力道,收了锋芒,侧身躲开了。
“少东家您怎么来了?”仓海刀刃划过长矛,借着巧力给爬上女墙的番兵抹了脖子“这危险,您快去将军府!”
三大营的营帐在特木尔偷袭时便毁了,他们所有人被逼入城内,铁枪王也入了城,现居将军别院,还有他的兵也都在城内不出,用他的话来说,他虽是授命前来,但盟主如今生死不知,他的铁令随时会失效,出不出兵也全凭他自己说了算。
武铓他们不是没想过求助与他,但铁枪王实在油滑,一句等等看便关上了门,给他们上了一道闭门羹。
“那是攻城的主将?”
仓海点了头,持刀护在少东家身边“从未听说过竖沙还有这等人物,这次是咱们轻敌了!”
少东家站在女墙之后,隔着炮灰火光,与特木尔遥遥相望。
特木尔先是一怔,目光由锋利变得阴鸷,他抽出箭羽,搭弓上箭,对准柳长青,柳长青冷静的看着飞矢袭来,偏头躲过,箭羽擦过他的鬓角,在上面留下一道黑灰。
特木尔认出了柳长青。
柳长青也认出了特木尔。
“难怪会派他来攻城。”柳长青叹了一声,心逐渐沉了下去“这一战不好打啊!”
仓海问“他是谁?”
“竖沙可汗早年有个得力的亲兵,那亲兵叫呼楚,他便是呼楚的亲弟弟。”
那张脸简直与呼楚一模一样,只是戾气太冲,完全没了少年的模样,看着像个借尸还魂的厉鬼,此来人间一趟,不为其他,只为报仇。
“他好像认识您?”
“何止认识。”
飞矢破空而来,柳长青不敢硬碰硬,持剑借力弹开了,他居高临下的看着一脸阴鸷的特木尔,声音平静冷漠“当年我当着他的面,一刀捅进他亲哥的胸口,后又下令将人五马分尸,首级在马后拖了一路,尸体也被马蹄踩成肉泥,他对我何止是认识。”
长剑抹过竖沙兵的喉咙,温热的鲜血当即喷出,柳长青的衣衫被鲜血所污,染得触目惊心,他将袖子向后甩去,鲜血淋淋溅了一地。
柳长青站在女墙之后,目光平静的看向特木尔“看看这眼神,多么让人害怕,想来现在就是杀了我,怕也难解他心头之恨。”
特木尔双目猩红的看着人,下令道“破城门,屠城,金子和女人随你们去分。”
他伸手指向柳长青,阴沉道“我只要他,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