宗淑和风鸣看着倒有些于心不忍,可再看身边几个汉子,竟然看得津津有味,似乎是欣赏什么不得了的玩意儿似的,看来这几位才是吃公门这碗饭的内行人。
“你说没什么可说的,我却不这么认为,明面上你也是翠蕤阁的老鸨,也算是见多识广的,所谓十恶不赦,你们所作所为哪一条不在其内?宣宗以仁义治国,嫉恶如仇,便定下了大逆该当凌迟的决刑,你不会不知晓什么是凌迟之刑吧?”
梅儿哪里还有往日俏皮灵魅的样子,在这昏沉的厅室内,说起这等残忍之言,透着沁人心肺的寒意,
“‘凌迟者,先断其支体,乃抉其吭,当时之极法也。’便是凶杀强盗,也不忍用此刑,唯谋逆、绝人伦、不人道者,不得不为也,不用此刑不能伸张正义,不能警示人心,不能申明冤屈也。”
梅儿看着这女子的眼神,似乎是厨娘在仔细看着待宰的水鸭一般,
“这凌迟又分为八刀、十六刀、三十二刀,一百单八刀,三百六十刀,乃至千刀万剐也,只是我这般说,你是否觉得一刀也是死了,便是千刀万刀又如何?”
梅儿对她摇了摇头,
“这你便错了,所谓八刀之法,便是第八刀未下时,这犯人若是死了,这刽子手便要追责,那你想想如何能挨着几百刀还不死的?”
莫说这女子听着已经有些胆寒,便是旁人也是不寒而栗,
“因此这等手艺,也不是刽子手里的大行人都能做的,只能请启封府的大行人来处置你,果虞候可是如此?”
果大林起身行礼,才说话,
“正是如此,便是启封府有这手艺的大行人也只有三人,还有徒弟五人,所谓千刀万剐倒是虚数,因为刽子手的规矩,断首不过百,便是不必斩首,每日里用刀也是百数之内,若是大逆不道的人犯,则每日三人轮流用柳叶刀割合计二百九十九刀,连续用刑三日,直至人犯寸肤不留,指肉不剩,才割断其喉管,那时候只怕这人血都流尽了,便是怎么割也不会溅出血来了!”
好家伙,这人不可貌相,只看他侃侃而谈,似乎是在和梅儿切磋厨艺一般,这几位见过血的还好,那书手都已经干呕了。
而那人犯已经是面无血色了,她颤巍巍的问道,
“这身上。。。?”
“你是想问怎么个公开行刑?”
果大林示意扈从璐接话,扈从璐也是端着一脸的狠相说道,
“便是将人犯剥个干干净净,插上亡命牌游街,放在东京城便是从启封府游遍外城四厢,若是归德城则是内外城都游遍了,然后拉到端礼门外十字大街处决!”
又上下仔细看看这女子,
“若是你这副姿色,只怕全城的老少都能出来观光!”
这女子忍不住颤抖起来,止不住的哆嗦,果然女子最恐惧的不是死亡,而是羞辱。
同为女子,梅儿却没功夫同情她,则更是发狠的说道,
“你也别想着咬舌撞柱的寻死,今日堂上你若是不能说出个子丑寅卯,到发落你那一天为止,几百斤的镣铐都让你动弹不得!”
看着火候差不多了,梅儿又软了语气,
“你若是交代的清清楚楚,如何发落你,我们也不是无情之人,便是你难逃一死,也能让你走的风风光光,便是你们一干教众也拿你当个榜样!”
梅儿又语重心长的说道,
“这里不是大堂,就是我们几个人来审你,便是你无论说什么,也只有我们几个知道,无论谁来打听,你依旧是贵教铁骨铮铮的女豪杰,如此两全之事,你还有什么放不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