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洛愣住了:“家属姓什么。”
医生笑道:“是傅先生。他很关心你,你很有福气。他是新闻里时常出现的人物,我还是第一次见到真人。想不到看上去冰冰冷冷,像是能掌控一切,对一切都无所谓。想不到担心起人的时候,竟然也会失去理智。你再不醒,我怀疑他就要疯掉了。”
阮洛抓着垃圾桶的手用力到指关节泛白。
那个把他的脸踩在地上威逼利诱他“只要听话点,对我臣服那么一点,我就让你好受些”的傅瑜,和把他紧扣在怀里温柔吻他对他百依百顺的傅瑜,在脑海里摇摇晃晃地重叠。
阮洛胃里的恶心又翻涌上来了。
怨恨、屈辱、愤怒的情绪,几乎要将他推向灭顶的深渊。
他浑身发抖,忍着冲出去质问傅瑜“好玩么?打不服我,就把我折磨失忆,忘记你的旧罪行,然后换一种全新的——通过蚕食我的感情,让我臣服,以达到加倍羞辱我、折磨我的方法……好玩么?不然你还是杀了我吧!或者让我杀了你?!”
阮洛攥着手,指甲都嵌进了肉里。
他闭着眼深呼吸,内心里想着——
傅瑜,是不是只有你死我亡,才能结束一切……
阮洛头脑发昏,只觉想吐。
他软在医生怀里又干呕了半晌,护士趁机来处理他手上的伤口。
他一点力气都提不起来,就在医生怀里瘫了半天。
听着护士问医生:“营养还要输么?”
医生摇头:“病人抗拒就不输了,让家属给他做些清淡的流食,暖暖胃更好。”
阮洛就这么瘫了会儿。
情绪竟然渐渐冷静了下来。
他心里涌起了一个鱼死网破的念头。
再睁眼时,神情和从前大不一样了,平白多了一丝带着病气的疏离。
扶着医生起身的时候,医生都迟疑了一下。
觉得眼前年纪不大的患者,完全清醒以后,身上竟然透着一股和年纪不符的清傲。
他看着患者走到床边坐下,对他轻声道:“谢谢医生。我想我可以回家了。”
他敛下眸,掩藏了眸子里的恨意:“麻烦您通知我的……‘家属’,来接我吧。”
傅瑜是在医生出去了十秒之后,直接冲进来的。
他几乎是跌撞着到了阮洛身边的。
傅瑜小心翼翼地捧起阮洛一只手,上上下下把他仔细地端详着,嗓音沙哑地唤他:“洛洛,洛洛,还有哪里不舒服么?”
阮洛抬起头,沉默地打量傅瑜。
他看见傅瑜的脊背更紧绷了,眼神也更深沉
了,眉宇之间的惊喜、后怕和关切还没来得及褪去,就裹上了一层忐忑不安的惧色。
哪怕傅瑜掩藏的极好,还是被此时理智脑达到百分百的阮洛察觉了。
阮洛没有说话,沉默着摇了摇头。
傅瑜喉结轻轻滑动,声音更哑了,像是在试探什么:“没事了洛洛,我现在就带你回家好不好?”
阮洛看了傅瑜足足半分钟,点了点头。
他看见傅瑜像是舒了口气。
而后又小心翼翼地向他征询:“宋祈去办理出院手续了。洛洛,我抱你离开这里,好不好?”
阮洛点了点头:“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