禹都以北,设有三州十四城,建州五城在禹都正北,最靠近都城。滁州四城最北,与北梁接壤最多。颍州五城居东临海,是东部海路起点。
三州皆是直面北梁的久战之地,周昭宁北上调整布防时,与北境守军统帅柱国大将军戚飞虎商议,将新大营设在了滁州、建州交界处。
北军大营与建州州府毗邻,周昭宁本意让封离到府城养伤,封离不愿,死乞白赖要住中军大帐。
他想的简单,不住中军大帐,如何旁听众将商议军情,再厉害的将军,不知晓战况、地形、敌我兵力等信息,也无法领军。可到了周昭宁那,想的便多了,他甚至放纵自己去想,封离嘴上不答应,心里却赖着他是吗?非要住他的中军大帐,简直是考验他的定力?
大军路过建州州府的那天,周昭宁令大军先行去大营驻扎,自己带着封离轻车简从入城。随行人员里有一人带着帷帽,一路上都不与任何人说话,没人知道他是谁。
城门外,封离的马车暂停,那戴帷帽之人上了车来。
“多谢殿下信我。”马车内空间有限,但来人还是跪下来叩首。
封离的伤好了些,已能坐着见人,他将提前备好的路引递过去,说:“不必谢我,只有一件事,你牢记。”
“殿下请讲。”
“你在内卫大牢重刑不屈,到了北梁人面前,若是失节,便尽早自戕而死,别等我来杀你。”
封离目光深沉,有那么一刻,云伯中以为说话的是摄政王。但摄政王在侧,静坐不语。
“是,我谨记在心。”
“这条路是你自己选的,我最后问你一次,现在反悔还来得及。”
云伯中摇头,双手结果封离递来的路引揣进怀里,他再次叩首:“某拜别殿下,拜别王爷!”
说完,他拉好帷帽跳下车,一瘸一拐地往北走去。他身上只有一个小包袱,里面一套粗布麻衣和一吊钱,便是他北上这一路的全部资财。
车上,封离和周昭宁从车窗看着他的背影,周昭宁问:“对此人,你还有何想法?”
封离望了好一会,说:“残疾者不可为官,若来日他真能南归,你破例给他个官做?”
“你自己给他便是。”
“敷衍,我如何给?我给他个王府幕僚的官来做?”
周昭宁笑而不答,命队伍启程。
马车很快入城,建州知州接到消息,匆忙来迎。做戏做全套,他们在建州府衙住了一晚,太医院派来随行照顾封离的医官又在城内采买了不少药材,第二日他们才离开。
建州州府和北境大营,半日可至,他们照顾封离的身体走得慢些,下午也便到了。
一到大营,柱国大将军戚飞虎立刻来迎。
他皮肤黝黑,鬓角斑白,神态威严,龙行虎步。戚飞虎神色有些凝重,行过礼便要请周昭宁去大帐,明显是有事要商议。周昭宁抬手制止:“且慢。”说完,他便去马车旁亲自扶封离下车。
封离路上好药用着,如今已能行走,只是使不上多大的力气,太医盯着他不许久站多走,还是得继续将养。
一下车,封离便对上戚飞虎有些不善的眼神,同为武将,封离倒是理解他什么想法,无非是觉得自己这个金尊玉贵的“病秧子”非要来北边,是在给大军添乱。
无妨,他理解,他包容。
封离主动招呼道:“这位想必就是柱国大将军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