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离没有官职、没有爵位、没有建元帝或永庆帝允准听政的旨意,本没有参加朝会的资格。周昭宁传信让他准备明日早朝亲自讨伐赫连重锦,必是已有安排。
封离正想着晚间等周昭宁回来了问问,还没等到人,便先等来了宫中旨意。竟然真的是传他参加明日早朝,说明日皇帝要亲审乐户青菱一案。
这多少有些神算了,封离好奇心起来,硬是赖在前院等周昭宁回来。结果这一等,等到睡着了都没等到。
周昭宁为了这案子忙到很晚,回府时周廉竟等在门厅,一见他便来禀报:“殿下在您书房等得睡着了。”
“怎么不叫他回去睡?”周昭宁刚问完,立刻又改了口,“怎么不早些禀报?”
他脚步不自觉加快,周廉赶紧跟上,无奈地说:“殿下非要等,又不让我等通禀。”
周昭宁侧首瞪他一眼,周廉福至心灵,无师自通地补了一句:“殿下说您国事操劳,不愿搅扰。”
话音未落,周廉就见自家王爷话里话外的责备散了。他不由得想,沈姑姑估的是越来越准,看来王爷是真对殿下上心了。
周昭宁推开书房门,就见到封离躺在小榻上,他走过去坐在他身旁,没急着把人叫醒。他有些犹豫,是让他接着睡,明日醒了再说,还是这会叫起来问他有什么事。
他犹豫片刻,突然意识到一件事。他们大婚之夜,他深夜进封离的卧房,那时封离警惕得很,瞬间便被惊醒。可如今,自己在他身侧犹豫这许久,他竟然睡得稳稳当当。
“封离,找我何事?”周昭宁嘴角勾起一丝笑意,柔声问。他想如若封离睡沉了听不见,那就抱他去里间,过了今晚再说。
封离听到他的声音,迷迷糊糊醒转过来。他撑着身子坐起来,长长伸了个懒腰。
“你回来了。”
“嗯,你有何事?”
周昭宁的语调是难得的柔和,可惜封离还没全醒,根本关注不到这些细枝末节。
“我是想问你,怎么知道明日宫里会让我上朝?你安排的?”
周昭宁上下打量他。
“怎么?我问的有什么不对?不是你安排的话,你如何未卜先知?”
“说不定我就是卜出来的呢。”
封离一下笑了:“那感情好,以后不当摄政王了你不止可以去国子监做博士,还可以去摆摊算卦,我就不怕没饭吃了。”
“是吗?”周昭宁眸色转深,突然想问他,是不是说哪怕他不是摄政王了,封离还愿意跟着他。
可这人才亲口说过,对他不动心,他有此问实在是多此一举,那到嘴边的话也就这么咽了下去。
“开玩笑呢,你快说,我好奇得很,苦等一晚上,你总不至于叫我白等吧?”
周昭宁这才正色道:“先前信国公在坊间散播对你不利的谣言,若明日三司公审此案,岂不是给百姓围观,给你澄清的机会?若不想三司会审了,那便只有一条明路可走。”
“皇帝御审。”
“不错。所以我料定,明日会传你上朝,在朝上御审此案。理由嘛,也是现成的,事涉北梁使团,不便公开审理。”
封离看他的眼神带着探究,他有些不明白,周昭宁这么帮他,多少有些不合理。
不明白,他便直接问了:“你为何帮我,难道不该帮皇帝?”
周昭宁没有正面回答,只是说:“怎可令外族在大禹境内欺凌百姓?皇帝该懂得这个道理。”
封离挑挑眉,心想果然如此。他想借机给青菱讨回公道,周昭宁要借此教导皇帝,他和周昭宁也算是殊途同归。
“我走了。”
“走?”
封离利落起身,侧头问他:“不然呢?我回去睡觉了,难不成留这跟你睡?”
周昭宁藏于袖中的拳头兀然握紧,他避开封离的目光,目送他出了书房,脚步轻快地回了后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