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吧。”周昭宁观他神色,已是恢复寻常,有心气儿怼他了,说明是好了。
封离懒得继续搭理这糟心玩意,啃完了桂花糕便自顾自倒茶,一到王府就回内院,连招呼都没再打。
他一走,周昭宁的面色便沉下来,吩咐周济道:“传武明来回话。”
“王爷,武明已在书房外等候,说有事要禀。”
“好。”
周昭宁大步入府,径直回书房见武明。今日是武明派人传话,他才知晓下午赫连重锦在国子监所说,特意绕路去接的封离。
武明见礼,并不啰嗦,将今日所见所闻一一禀报。课后赫连重锦围堵封离之时,他们兄弟两虽是后到,也听了个八九不离十,禀报得详尽。
周昭宁听完,半晌未语,心绪难平。
难怪封离出国子监时是那等神色,若是早知道,他不该只是等在门外。他被这样揭开伤疤,愤懑、无奈、耻辱,那一刻定是恨不能杀之而后快。
可他却阻止武明兄弟两出手,仅凭一张嘴在赫连重锦手中走脱。能忍常人所不能忍,能见常人所不能见,他心性坚韧、善谋果敢,还懂得留后手……
周昭宁的理智想的是这些,可心里冒上来,压都压不住的,全是疼惜。
他的左手,不知道能不能治?一到寒冬便疼,是怎样的疼法?
武明一走,他便吩咐周廉清点库房中的珍稀药材,凡是温养疏通血脉的,通通找出来备用。
接着,他便叫来了长史徐清安。
“拜见王爷,夜间传召,可是出了什么事?”徐清安来得急,来了便问。
“赫连重锦入京后,几次三番对封离故作亲昵暧昧,本王今日得知,他与封离在梁都时来往不多。此事蹊跷,恐他另有目的。”
徐清安机敏,当即明白了他们王爷的意思,答道:“若是有意为之,这倒是一招不错的棋。既显得他莽撞自大,降低我们的警惕,又以风流韵事为遮掩,方便他暗度陈仓。”
周昭宁蹙眉:“风流韵事?”
“臣失言。”
周昭宁面色不见缓和,但他不是与下属计较小节的人,只板着脸往下说:“你亲自去一趟于阁老和薛宗光府上,请于阁老明日不必出席会谈,让薛宗光传话使团,之后正使不在,就都不必再谈扩大南北榷场之事。”
内阁大臣兼礼部尚书于鸿总揽此次两国会谈,鸿胪寺卿薛宗光辅之。今日是会谈第一日,北梁使团便只见副使谢钰山,不见正使赫连重锦,是该立立规矩了。
“赫连重锦到场以后,北梁怎么提,我们都行缓兵之计,假痴不癫、以逸待劳。他们主动提出扩大榷场,急的是他们,我们稳坐高台,一切以摸清他们的真实目的为要。”
“是,臣这便去传话。”
徐清安转身告辞,周昭宁又将他叫住,专程叮嘱:“有关封离的事,无需提及。”
徐清安刚说错了话,此时哪敢再不识趣,忙说:“臣知晓,王爷放心。”
周昭宁挥手让他下去,思忖片刻,又叫来了周泉。
“赫连重锦这些时日的去处都派人跟好了,一处也不能落下。他每日去何处,做什么,要事无巨细你亲自弄清楚。若他再敢冒犯封离,无需担心暴露我们的人手,也要将他当场教训了。”
“是,卑职领命。”
安排好这些,周昭宁才进书房内室,第二次打开内室柜阁,将太医院院正严岭留下的那罐伤药拿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