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求他,不再入宫,姿态低微,字字泣血。
宁栖迟一口气积在胸口,阴暗不明。
她此刻仗着自己这般狼狈乞求宁栖迟,就是不想再入宫见贵妃,姜予捏紧裙面,咬着舌尖。
“等什么时候,你有了正妻,我便可以功成身退。”她缓了一口气,用一双含笑的眸子看他,只是眼下有一抹不易察觉的湿润,“你便通融通融,我会做的更好。”
她的眼神分明含着笑,可偏偏每一字都如同针扎在心间,一阵酸涩从四肢蔓延,宁栖迟抑制下。
他低首看她。
“我不会再让你见她。”
*
宫女前来禀报时,贵妃察觉几分异样。
他宣了人进来,出声道:“子念许久未来看姑母了。今日你是如何进宫的?对了昭和也在宫中,本宫正欲赴宴,可要一道前去?”
而宁栖迟瞧她的眼神却愈发让她觉得心凉。
沉默良久,她蹙眉又舒展,“子念该不会是为了今日进宫之人来拜见本宫吧?”
宁栖迟来接姜予,她已有几分惊异,若他见到姜予那般状态,此刻这般面貌来见她,更像是兴师问罪。
贵妃不自觉扣紧护甲,怎么会如此?
而宁栖迟的音色却凉薄寒冷,“姑母往后,不必关切臣周身之事,也不必再见她。”
贵妃一瞬间捏紧手中茶杯,她心中冒出一股郁气,可她并不能在宁栖迟身上发作。
她压着气,尽量温声道:“子念,本宫是你的姑母,你要为了一个女人,忤逆自己的长辈吗?”
宁栖迟幼时在宫中,也算是她一手带大,她不信他会为了姜予这般不顾念情分。就算宁栖迟对姜予生了情,也不可能盖过她这个血亲。
大殿空荡,可宁栖迟身姿修长,他站在那都有种莫名的气势。
平息片刻,他道:“若父亲能庇佑您,早在十一年前,便讨伐宣氏了。”
‘咔’贵妃手上的瓷杯碎落在地,她脸色骤变。
十一年前,她糟了宣氏的算计,落胎再没能生育,她狠极,对宣氏下了毒药害她病痛缠身,一朝事发,她的同胞兄长甚至没有为她说一句话。
这是贵妃不可提及的隐痛,她声音顿时发颤,“宣氏恶毒,是她先害了本宫!”
宁栖迟只凉薄的看她,眼底的情绪近乎于无,好似在看一场笑话。
被他这样的神色看着,贵妃仿佛无处遁形,她脸色煞白,回忆当年,当时她仗着自己的出身处处打压宣氏,甚至在宣氏生太子时截走了太医,宣氏差点难产而死。
宁栖迟忽然提起此事,贵妃顿感惊恐,当年正是因为此事,他兄长与她决裂,再没有为她提供过助力。
“子念,我们是一家人,当年之事,你父亲我兄长他只是生我的气,本宫不恨他……”贵妃心脏紧缩,她一时惊慌,急忙道:“姑母自小将你带大,姑母没有孩子,是把你当亲生儿子对待啊。”
“本宫让那姜予进宫也不过是敲打她,只是见她身份配不上你,姑母想你和这样的女子共度一生,姑母一时不能接受……”
她的声音凄凄切切,饱含真情,使人闻声落泪。
而宁栖迟的视线内却闪过一抹鲜红,地面上的金簪还未收走,他弯腰捡起地上的帛书,那帛书上的每一个血字都无比刺目。
他放下手,抬起的眼下尽是寒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