处饥荒景象,
势必要出现意外。
“至于让其中一半的府兵留在陇右道…“李素筠磨了磨牙,“他是能跟关中百妍交代了,反正领兵的不是他!“
她忽然想到什么,猛地扭头问:“此事天皇天后知道合?“
这到底是太子李弘的擅作主张,还是天皇天后有意通过此举削弱安定在军中的威望?
李素筠猛然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
有些事情,不是她还跟小时候一样没心眼看不到,而是她自知自己的身份懒得去算计那么多。
可若是天皇天后也知道太子对于安定的打压的话,事情就有些麻烦了。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她们从藏原上下来,就算此刻行军在渭水之畔,空气中还纠缠着几分水汽,也难以压制余地底的热力已开始不断上涌,让人的心情也随之浮踩了起来。
偏偏李清月这个当事人,犹自一派气定神间的表现,让李素筠又觉拖回了几分平静。
“他们应该不知道,起码一一天后不会放任他做出这种事情。我阿娘在临行前专门向我做过承诺,绝不会让我有军粮上的后顾之忧。你知道的,她也确实兑现了这份承诺。“李清月说到这里,目光中闪过了一缓和暖之色。
可想到李弘的种种表现,就算正是因为她与杨思正的争执,才诱了钦陵赞卓的投诚契机,她心中的冷意也不觉愈来愈盛。“你放心吧,他只是太子而已,我不会纳他以插手军权的机会。我也…“
「不会让他这个陈仓迎军如此舒坦的。“
一国储君屈尊离京,迎接大军,听起来真是好一出刷声望的场景。
但凡李弘表现出一番太子威仪与礼遇姿态,都能在军中混出个好名声来。
这世道对于太子的要求就是这么简单。
但李清月偏不想成全于他。
“你要将他想要插手军粮的事情散布到军中?“李素筠问。
李清月冷笑:“不,若真如此的话,反而落于下乘了“
将太子与安定公主兄妹不睦的事情摆在台面上,落的是蓬莱宫紫宸殿内休养的那一位的脸面,对李清月想要给文成公主请官、给部将求取封赏没有任何一点好处。
这些流言蜚语固然很有煽动力,却无疑会触动天皇的逆鳞。
“我打算换个方式。“
李清月回身朝着后方随行的队伍看去。
在后方,何止是同行参战的士卒,还有约莫将近三万吐蕊士卒与后勤俘虔,让她在留下了两万多府兵留守吐蕃前线后,还有十万大军随行。
所以她所统帅的,依然是一支等闲人根本无法愚象的庞大队伍。
她的眉眼间闪过了一缕锋芒尽露的迫人容色,“我会让他知道,阻挡我回去的代价1“
李弘站在华盖之下,透过垂落的锦帆,朝着空中看了一眼。
七月的日头愈见毒辣,与四月的冰雹急雨,形成了相当惊人的对比,却哪个都不是什么好天气。
就连太史局都觉得,这等气象反常的情况实在是很难再用寻常的办法予以观望推测,干脆向天子告罪后,暂时放弃了下半年的揣测天时计划。
面对这等情况,李治这位陛下都不好说什么,李弘也就更不用说了。
他除了听从父皇的调派,前来岐州雍州等地督办水渠修建,再迎接一番凤旋的大军,好像也没什么其他可以做的。
“太子…“
“行了你别说了。“李弘瞥了眼提前自上都折返的杨思正,险些在脸上摆出嫌孙的神色来。
太子妃的父亲杨思俭和眼前这个杨思正乃是堂兄弟,这才让杨思正能自右春坊赞善升迁至太子詹事,但很显然,对方并无这个本事真能承担起东宫重责。
若非看在对方出自弘农杨氏,也总算没将脸面直接丢到外朝的份上,李弘是真想将人给打去个眼不见为净的地方。
一件本应当有商有量的事情被他办成这个样子,属实是浪费了他与外祖母分属同宗的渊源。
但在李弘于华盖之下踵步之间,又有一个声音在提醒着他,这件事其实并不像是他斥责于杨思正一般只是个寻常差事,而是…
而是他在眼见父亲获得边地捷报之时的喜形于色中,再一次生出了一份不能向外人说道的危机感,几乎凭借着本能做出了这样的举动。
只可惜,安定已再不像是当年他在父亲面前说的那样,是他稳坐太子之位的助力。
这便是今日的事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