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位小姐不笑了。
庶出的五小姐姜宏雪和镜熙同龄,比姜宏诗小一岁,轻声问,“那嫂嫂你不懂得京中规矩,是一直在北疆长大的缘故?”
“啊,是。”袁氏对着旁人还是不敢说太多,只简单答了句点点头。
姜宏诗是伯爷的头个女儿,又是嫡出,说话做事更随意,紧接着问:“那你会骑马射箭吗?见过草原吗?”
袁氏的目光忽而变得柔和许多,有种陷入回忆的沉静,“当然都会了,还是我爹教我的。我射箭可是在草原上得过第一的。便是那边最勇猛的汉子,骑马也跑不过我。”
女孩儿们便不吭声了。
她们都听闻过北疆民风彪悍,那边的女子骑马射猎样样都行。
原本以为大嫂是个粗俗不懂规矩的,现在看来,是她们太过狭隘。
这位哪儿是粗俗,那是豪爽不拘礼。
镜熙微笑着朝袁氏举茶盏,“大奶奶若是往后得空,教我骑马。”
袁氏哪里在伯府受过这种优待,忙起身双手接了。看周围人都盯着自己,有些不好意思地笑笑坐了回去,“这里地方小,不好骑马。若哪天去郊外,我教你们。”
女孩儿们纷纷说好。
席间气氛更为和睦热闹。这边桌上响起女孩儿们叽叽喳喳的声音,都在好奇北疆的生活是怎样的,也好奇骑马射箭是个如何的体验。
袁氏一一用心作答。
待到后来女孩儿们说起了旁的,她才闲下来。深知今日的好境遇全是堂小姐的功劳,她感激地朝镜熙笑笑,想着国丧不宜饮酒,特以茶代酒朝那边举杯。
镜熙会意,微笑着拿起茶盏回了一礼。
宴席结束后。
女眷们留下闲聊。
先前一直沉默参宴的伯夫人梁氏踟蹰许久,看大家说得热火朝天插不上话,满面失落地离去了。
她方才十八岁,刚嫁到伯府不久。自持身份,专挑了秋香色这般显老的颜色来参宴。可再如何往持重去打扮,面容依然是年轻的,甚至还透着些稚嫩。
看她离去的背影,穆静愉叹了口气,拉着熙姐儿轻声道:“往后你和我之间莫要生分,有什么话都直来直往地说了便成。”
譬如今儿袁氏好好地直说,大家气氛就很好。
而伯夫人那样犹豫一晚上都没直言开口,自个儿憋得难受不提,她们瞧见也替她急得慌,不知她在忧愁何事。
偏伯夫人就那般闷声闷气的人,又有什么办法。
想到梁氏的性子,穆静愉不由在妹妹跟前抱怨几句,又道:“往后再仔细瞧瞧她究竟如何。若是个心思和善的便罢了,若是个心里头藏着万般主意的,远着点就行,不必太过在意。”
只是不受宠的续弦罢了,又非正儿八经的婆婆,年纪比她还小,没太过需要顾忌的。
镜熙想到那安静柔顺的年轻女子,笑着点点头没多说什么。
半刻钟后。
镜熙刚和姐姐一同回了瑞祥轩,便见大奶奶身边的丫鬟过来送东西。是一对沉甸甸的赤金如意纹手镯,说是给堂小姐的见面礼。
袁氏是武将的女儿,素来不觉得文人喜欢的那些玉啊翡翠啊有甚好的,不禁得摔又价值不定。还不如实打实的赤金来得实在。
穆静愉知她这是按照自己喜好来给的好东西,笑着让妹妹接过,又让派来的丫鬟代她谢过袁氏。
赤金镯子的花纹古朴简洁,分量相当的足,挂在镜熙手腕上,在月光烛光下明晃晃地闪眼。看着就很重,似是要压断她白皙细瘦的手腕。
穆静愉打趣几句,待进内室落座后方才倚靠塌边面露疲态。
镜熙担忧地看着她,握了她的手,触手冰凉,“姐姐脸色不太好。要不要找大夫看看?”
穆静愉摇头,“不过是累得罢了,何至于此。”
姜宏志却不同意,“即便是累的那也是身子不适。早些瞧了,若没问题便罢,如有问题及早治疗。总好过于拖着拖着病情加重。”
他看看天色,“我赶紧找人去请大夫。你等我片刻。”说着一头钻进黑沉夜幕里,匆匆而去。
“他就是这样,芝麻绿豆的事儿也当做天大的事儿。”穆静愉对妹妹无奈苦笑,眉眼里分明透着一丝甜蜜。
镜熙笑着打趣,“姐夫也是疼爱姐姐才如此的。”
“就你话多。”穆静愉红着脸戳妹妹鼻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