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甜回到住处,找出药箱摘下碘伏的瓶盖。
她的手常年用力气,也会动枪,但骨节细,皮肤天生的白,总看不出是一双磨砺过的手。
她驾轻就熟地取出一卷纱布,正接到刘华涛打来的电话。
没有开扩音的习惯,夏甜戴上蓝牙耳机,手上没停,抹了碘伏在胃部下方的伤口上,疼痛令她眉心下意识紧蹙。
“你在哪儿?”
“安全的地方。”
“他们仨儿看见你什么反应?”
“还能怎么样,骂我条子呗,恨不得把我如花似玉的脸揍得稀巴烂。”
刘华涛低笑一声,又严正问:“现场遗留了好几样打斗的武器,你伤到哪里了?”那些械具都沾着血,不可能全是犯人的。
“伤到肚子了,还有胳膊双腿,还有脑袋后背。我伤得可不轻,还失血过多,你可得给我申请个一等功。”
汗珠密密麻麻布满额头,说完那些故作轻松的话,夏甜绕着伤口缠紧纱布时还是疼得抽了口气。
“到底伤哪儿了?”
“没受伤不能要个一等功啊,我还没拿过。”
刘华涛哼了声:“我倒希望你永远拿不上。”
公职人员的一等功有几个是活着换来的?
“那我可亏了,这次奖金有多少啊?”
刘华涛总懂她这股倔,在电话那头有些无奈,他比任何人都清楚夏甜缉毒是为了什么。他像个老父亲般叮嘱夏甜注意安全,给她三天时间找阿旦,找不着再回市里。
这头夏甜听着他再三叮嘱的注意安全注意安全,复读机一样的嗯嗯嗯。
挂了电话,夏甜凑近镜子,还是第一次见这么狼狈的自己。
浴室镜子里的女生长得很漂亮,尤其是杏眼下一颗小黑痣,给这张清纯的脸平添了几分娇俏的欲。但此刻女生的嘴唇血色很淡,眼周状态疲惫。刚刚在处理伤口,她还只穿着内衣,蕾丝花边下缠着一圈纱布。
夏甜走出浴室回到房间,单手解下后排扣,随手套了件睡衣。躺下的瞬间,任务的结束一点点抽空她这五个月全部的精力。
她半是惯性警惕半解脱地闭上眼睛。
明明很累,竟没有一下子入睡。
她的初恋前男友就这样跟一个她看不惯的女生在一起了?
好气哦。
也是。
渣男终究是配了贱女。
当她从前眼瞎。
于是这个夜晚,从前眼·夏甜·瞎梦到了高三那一年。
她最狼狈的时候第一次遇到季行州。
那年她刚转学到一中,高三开学报道第一天走出小区就被隔壁单元楼里一群男生拦下。那年刑侦和普法的电视剧电影都太火,全网的红色题材,警察英雄的形象深入人心。
他们要她滚。
他们骂她是杀人犯的女儿。
你爸爸是杀人犯,你妈妈是精神病,那你就是烂种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