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昨夜还在为又要煎苦药来吃发愁。
江天没说什么,只是悄悄在准备今日去汇报的事上加了两项:抱走了王爷的被子;看到蜜饯,开心。
江天不爱同她说话,知知也不会腆着脸叨扰他,只觉殿下身边的人和他一样的冷漠寡言,倒是很应了阿爹说过的人以类而聚。
只是没走几步,又碰着了韩叔拎着个木桶在浇花,知知顿时又否定了方才的论断。
韩叔便是个很热心肠的,同殿下却也处的很好的。
韩叔继续用瓢子舀水,远远笑道:“这是要给王爷洗被子呢?”
知知脸热地点头:“知知睡过,脏了,我给殿下洗干净。”
不等韩叔再说什么,知知却一溜烟地跑远了。
韩叔瞧她腿脚那么利索也就放下了心,看来昨夜殿下费力地将人抱回来,不过是些年轻男女的小情调而已。
而自打这日回去之后,知知便好几天都没什么心思出门了。
罪奴没有主家的同意,原也不能随意出府,知知来的这大半年里,踏出府门次数一只手的掰得过来。
若只是出循崇院,而不出摄政王府,她也没什么想去的地方。
而且殿下虽然允诺了会为她阿爹寻医,但疫病一向要等对症的方子研定才能根治,知知也不知道阿爹如今究竟怎样了,只盼着孟青章何时能给她再递个消息。
孟青章是她阿爹的门生,此前是在私塾念过学,有个同窗的阿兄恰好是京州监狱的狱卒,故而便帮她盯着她阿爹在牢里的状况。
知知怕倘若孟青章再有信来,或是殿下回来,有什么她爹的消息要给她,她错过了,便不能及时知道阿爹的情况了。
更何况,循崇院的仆从固然不曾嚼舌根,但弥秋院里多的是丫头,她们向来最爱东家长李家短地道来道去,她也怕殿下抱着她进了屋子的事一传十十传百……
她是个很普通很普通的人,没法屏绝那些外头的议论的,会害怕自己在他们的言谈中已经面目全非。也会害怕,当初那些很喜欢她的人,知道她攀附了殿下之后,会鄙夷她讨厌她。
这么一拖再拖,就和鹌鹑似的躲了起来。
只在那日晒干了被面还回去的时候,听韩叔提过一嘴殿下也连着几日未归。
还有阿绫定期来给她换药,不过知知也不敢问她外头的人怎么说的。
……
这日循崇院外却是热闹。
自打王爷半夜策马归家,看过老夫人之后,老夫人的头疾果然便缓解了稍许。
周夫人和表公子听着信,也专门来府上探病了。
周夫人便是老夫人的胞弟周老爷的夫人,表公子周谦亦是周家的长子,如今在朝中也供了个闲职,本来虽比不得摄政王殿下,也可算是才俊,只是因着常常在丫头间揩油,摄政王府的婢子们私底下大多不待见他。
周夫人在里间找老夫人说话,周谦亦便坐在厅中。
左看右看,不见知知,周谦亦问给他递茶的云缨道:“知知呢,不伺候茶水了?”
云缨刚想回答,周谦亦却摸上了她的手。
云缨慌忙抽开,站远了些:“知知去了殿下院子中,奴婢也好些天没见着她了。”
早些年周谦亦来的次数其实不算多,但自从知知到了府上,周谦亦见过她一次后,每一两个月总要变着法造访一回,回回都点名找知知。
打的什么主意,再明显不过。
周谦亦惊立起:“表兄纳了她?”
云缨见他起身,戒备地摇头,一边答话:“不是,是夫人调她过去,想必只是端茶侍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