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念兰失望地收回视线,她还没看清楚,那群少年郎中是否有她晌午遇见的那位郎君,郎君帮了她,却一声不吭地走?了,她还没有好好谢谢他呢。
走?得久了,脚踝的伤口隐隐作痛,姜念兰便不想走?了,绕到楚南瑾身?后,双臂环过他的腰身?,“哥哥抱我。”
楚南瑾只当她是走累了,脱下扎脸的金滚刺线外衣,让她伏靠在肩头,能寻个更?舒适的姿势。
裸露的脖颈却被冷风吹得青筋凸起,姜念兰将捂热的小手覆上去?,没暖热,手背却凉了,又贴了脸过去?,不断吞吐着热气。
哥哥身?上好容易凉呀,难怪他宫里的地龙总是那般热。
终于?将那块暖热了些,姜念兰埋入他的颈窝,脑海里有什么东西闪过。
她好像忘了什么事,却一时想不起来?。
一直到傍晚,吃完晚饭,坐在高凳上漱口,姜念兰才终于想起那封信笺。
嘴角还浮着水沫,姜念兰脚步哒哒地踩在地面,将书袋里的物什倒了出来?,终于?找到被她压在书简夹层中的信笺。
“什么事?这般着急,嘴巴也不擦干净。”用巾帕拭去她嘴角的浮沫,不动声色地低下眸,声音严厉了几?分,“……信?谁给你的。”
“唔,是一个想邀哥哥去府上小坐的小娘子?给的。”
她代?郎君递信,郎君代?妹妹递信,那递信之人就是郎君妹妹。
她想起祭酒在课上讲的,所谓精炼用语,便是去?掉赘词,将话中的精髓提炼出来?。
她谨遵教诲,也不算是个笨小娘吧?
“……嗯?”
楚南瑾不知晓她掐头去尾,小聪明用到这点上。
倒是想起,从前他在国子?监温书时,江公公和常守就经常收到这样的信,不堪其?扰,却又为了太子的好名声,不好推拒,时常在他面前抱怨。
便以为又是哪位贵女找来?,正巧撞上了姜念兰,他这傻妹妹什么也不懂,哪里知晓去府上小坐的含义,“念兰晌午走?出去?了?”
“嗯,我去?找哥哥,但是迷了路。”见哥哥两手夹过信,却随手扔在了盥台上,“哥哥不先看看信吗?”
呈着灿芒的眸子转了过去?,弯成寒月的弧度,声音听不出喜怒,淡如秋水,“念兰想让我看信?”
姜念兰不懂哥哥为什么这么问,“那名小娘子?说?不定正在家中翘首以盼,哥哥若就这么扔掉,那名小娘子要是知道了,肯定会很伤心。”
“念兰怕旁人伤心,哥哥看了这信便是,那名小娘子?是开心了,可是下次呢?若她得寸进尺,不再满足我去府中小坐,而是要更?近一步呢?”
姜念兰懵了,“更近一步?”
楚南瑾迈开两步,淡声道:“比如说?,想搬入东宫,成为这里的女主人,现在东宫只有你我,可如果住了女主人进来?,念兰就无法再像现在这样,夜夜与我相会。”
姜念兰稍微意识到了事态的严重性,“为什么呀?”
瞧见她脸上的慌张,楚南瑾嘴角抿起一笑?,道:“成了家的郎君哪能再和妹妹这般亲近,都是只顾小家,只与新妇亲近了。”
姜念兰心口闷闷的,从身?后环住他,闷声道:“哥哥成了家,就会不理我吗?”
“哥哥不会成家。”
笃定的语气让她心口堵着的郁结消散,她忽然觉得自己答应递信是一个十分愚蠢的决定,旁人都要来?和她抢哥哥了,她还傻乎乎地给旁人带路。
自认为聪慧不过半盏茶,就被楚南瑾一席话散成一团散沙。
她忙将那封信折叠放回原处,气呼呼地说:“那我下次再见了他,就把信还回去?。”
“念兰不怕那名小娘子伤心了?”
“她要和我抢哥哥,我还管她伤不伤心作甚。”翻到那张哥哥帮她做弊的字条,笑?眯眯地说?,“哥哥最开始不是不愿意帮我的吗,怎么突然就改变主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