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怀逸听闻,脸色暗了暗:“沈姑娘这是,在怪我?”
卫纨此时有些反感。
每次他二人独处,他都要故意点出沈吉,似是在刻意拉近与自己的距离。但曾经的他们也并未有多么熟稔,他如此做法,一次两次,或许能让她动容,但次数多了,便徒增不耐了。
况且他话里话外,还是要将话头引到今日之事上。
卫纨已是不想谈论。
“大人这是说得哪里话。您于臣女有救命之恩,臣女怎会责怪大人?”
薛怀逸摩梭着身后握紧的手指。
面前的女子笑着,却笑意不达眼底。
“你之前从未叫我大人,此刻怎得如此生疏了?其实你可以叫我,子殊。”
卫纨并未动容,仍是客套疏离:“谢大人好意。大人于臣女有恩,但臣女自始至终于大人,并非旧友,也非亲故,是以实在无需过于熟稔。况且今日,臣女已了却大半心事,沈家之事,今后臣女会一力承担,不敢再劳烦大人,故而也不敢过于攀附大人。今后臣女均会以礼相待,也能摒除他人之闲话。”
薛怀逸知她定是对齐王一事耿耿于怀,于是道:“今日之事……”
话刚开口,便被卫纨打断:“大人不必解释,臣女,心中有数。”
他编好用来解释说辞,终是没有说出口。
正午的艳阳刚过,宫中的地砖上升起些许灼热。
顿了顿,薛怀逸又道:“你方才说,并不属意于我。曾经你与韦进士谈论过婚嫁,但那早已是过眼烟云,他又伤你颇深。你可是,心中冷了,不愿再信任他人?”
不愿给他人机会,自是,也不会给他机会。
但卫纨不愿令他如此作想。
她不愿令他,还有一丝丝的希望可言。
于是便摇摇头,展颜道:“卫纨尚未及笄,可沈吉已是十九,说句经历世事也不为过。又怎会不明确自己对他人是否属意?若是属意,便无需多番思量。”
“可若是并非属意,便当下可知。”
薛怀逸心中冷了半截。
他仍不愿相信,自己这般示好呵护,她却不愿做哪怕一丝丝考量。
更何况于卫家来说,他是个很好的靠山。
他只得小心翼翼地问出口,那个盘旋在心中的问题。
“那么你可是,已有了属意之人?”
说出口声音有些不稳,连他自己都未曾料到。
春日的午后已有些闷热,地面都被水气蒸腾得凹凸不平,也蒸得卫纨有些躁得慌。
再加上今日已是应对了太多的你来我往,耐心即将耗尽,已是不愿再做纠缠。
便冷冷道:“正是。”
说着,往后退了一步,却未料想,脚跟抵在了一块突起的地砖上,一时失了平衡,失去控制般向后倒去。
薛怀逸刚要伸手,却不曾想,有人稳稳地接住了她。
卫纨感觉自己的后脑轻轻磕在了他人下巴尖上,那人从后面托起她的手肘,用了点力,向前支撑着。
她甚至能闻到其人身上皂角的味道。
待她站稳,那人便立刻退了几步,保持了适当的距离。
她还未回头,便听一道低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不愿回的话,不回便是了。当心脚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