留给她努力的时间不多了,留给她告别的时间,也不多了。
她讷讷答:“我知道。”
就是什么都知道,所以今日得知自招无望的时候,那一瞬间,崩塌的好像不是她的希望,而是她的整个世界。
她脑海里构筑的,有他的世界。
张澍仰头看了看天,鼻息里叹出一口气,低头问:“从什么时候开始准备的?”
盛夏斟酌道:“家里提议的,我还没有开始准备。”
“什么时候提议的?”
“第二次月考结束的时候。”
张澍默了。
第二次月考结束,呵,够早的。情况竟比他想的,还要糟糕。
而他在这期间干了什么呢?
怕她因为成绩不好而烦恼,带她到江滨散心,讲一堆自以为是的草根大道理,没日没夜给她找附中的卷子,抓紧任何一段碎片化的时间耳提面命给她讲题。
是在做什么呢?
自我感动吗?
卢囿泽说得对,她可以有更好的选择,她配有更好的选择,他们在两个完全不同的世界。
他以为她需要的,本质上只是他的世界里必要的东西,而她根本就不需要。
张澍:“你什么时候开始准备?”
他语气好冷淡。
他们距离不过一臂,却感觉横亘着千里沃野。
盛夏心脏一阵猛缩。
张澍:“我查了查,去美国也要考试的,你是不是该上相关的课程了?”
手机里还躺着机构老师发来的课表,盛夏仍是低着头,低声答:“嗯。”
风裹挟着他又一声笑,直直撞在她胸口。
闷疼。
他两手揣兜,脚底踢着压根就不存在的砂石,像在思索、在隐忍、在斟酌,良久,他抬起头,终于忍不住了一般,问:“所以我算什么呢,盛夏?”
算什么呢?
一个连知情权都没有的人,算什么呢?
他算叫花子、算跟屁虫,还是哈巴狗?
她还未开口,他兀自低声自嘲:“我问得有点自作多情了,表白的是我不是你,你从来没有说过什么承诺过什么,我现在并没有资格问,我算什么,你说过我们只是同学,对。”
那一阵闷疼被刺穿了,切切实实的痛感席卷了盛夏。
“不是这样的……”她也似喃喃自语。
张澍:“就算只是同学,如果那么早就知道会无疾而终,为什么不能直截了当拒绝我?”
盛夏反驳道:“我在努力,我在尝试,在对抗,我以为我可以,但是我失败了。”
直截了当的拒绝?那晚,谁能做得到?
她连那夜的晚风都拒绝不了。
“是我错了,是我太草率了,对不起……”她的声音里已经带了哭腔,自己都没有意识到。
原本听到“对不起”,张澍一股子无名火就已经窜起,可是听见她的哭腔,他瞬间慌了神,连忙捧起她的脸,发现上边已经爬满眼泪。
他顿时手足无措,两手并用给她擦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