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狐夜哭宫墙西,爪印叠血泥,新砖绽珠玑。
绕柱三匝啼,“楚虽三户遗”,
残碑参字谜:“亡秦必楚意!”
爪痕忽逶迤,复向役棚低:
“胡马窥江时,宫灯照罗绮!”
闪电裂云题:‘天运在褐衣!’
瓦当坠丹墀!
‘既做不得太平犬,不如反了吧!’”
桀桀桀的狐狸笑声在空谷里回荡,像从四面八方传来。顺着四面八方回荡着的声音望去,峡谷里云雾愈浓,黑压压的一团团雾气弥漫上吊桥。
呼啸的山风刮过,寒风飒飒,如怨鬼呜咽啜泣。乌铁的锁链颤动,偶尔反射过火把光芒,吊桥似被暗黑的云雾吞吐,忽隐忽现,更觉毛骨悚然……
森凉的山风从耳边擦过,监造官嘴唇乌青,腿脚不受控制地发抖。浑身汗毛林立,阵阵冷汗一层层浇头衣裳。
“回去!全都回营舍!锁门!天亮前一个不准放出来!给我搜!搜山!妈的,别让老子逮出来谁给我捣……”监工脸色大白,啪啦啪啦甩着鞭子掩饰畏惧,连鬼字也不敢提,改口骂道,“搞的幺蛾子!”
差役监工呼喝着让所有民夫收工回舍,清点人头。但诡异的声音并没有结束,另一道悠悠荡荡的女子歌声,如泣如诉地,在山头飘了一宿——
“天火昨夜烧宫楼,纸钱化蝶游,冤魄聚成丘。
白幡指星斗,‘黩武何时休’?
新鬼扯冕旒:‘二筑九霄殿’;
旧鬼唾冕旒:‘犹胜靖康羞!’;
北伐旗倒作宫绸,南渡舟,变酒舟!
六驾碾黔首,我骨筑危楼!
既做不得太平犬,不如反了吧!”
“既做不得太平犬,不如反了罢!哈哈哈哈!”
烨彩山,闹鬼了!
监工们搜了一夜,也没能搜出来谁捣的鬼。
这是自然,若林妍连这几个监工还躲不过,也白在楚奕手下练了这么些年了。
天亮了,该上工的,还是要上工。
林妍背着篓子,耷拉着头,排在队伍后面走着。
她嘴里哼着民谣,一副吊儿郎当的模样:
“剑阁山前知世郎,穿着红罗绸背裆。
长槊侵天半,轮刀耀日光。
上山吃獐鹿,下山吃牛羊。
忽闻官军至,提刀向前荡。
譬如九霄死,斩头何所伤。”
“譬如九霄死,斩头何所伤!”
林妍声音不小,更生怕差役听不见似的,走过他身边时唱的异常的清晰,特意把最后一句重复了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