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松灵在原地僵了好久,起身开始收拾行李。池律心中猛地跳了下,站起来拉住他,“你干什么?”
唐松灵愣愣道:“我回家。”
池律呼吸滞了一瞬,一把将他拉过来,拧眉问他,“你闹什么?”
“我没闹啊,我要回家,和我在一起,你很累吧?”
他眼眶浮起一层雾,将迷茫遮住,“为什么呢?离我近的人,好像都不幸福,高中的时候,妈妈每次回来都很憔悴。”
他专注得望着池律,“你知道吗?我们每次通话,你看起来都好疲惫,我不知道你这么拼命,有多少是为了自己,又有多少是为了我。”
眼眶再也兜不住泪水,顺着脸颊滚落,“我不敢问,我怕知道心里的那个答案,刚刚,就在刚刚,你已经告诉我了。”
他声音颤抖,带着微不可闻的哭腔,像重拳一样砸在池律身上,细细绵绵的刺痛从胸口漫开。
他们站在这个社会的两端,世俗与阶级,都是拦在他们之间难以逾越的鸿沟,但彼此从未放弃,都在用最大的力气奔向对方,可每一次为了更靠近一点而做出的取舍,都让对方痛苦不已。
池律张开双臂将唐松灵搂进怀里,胸口艰难起伏着,“我不累,我们以后的生活,是两个人一起创造出来的,怎么会累?你说得对,我这么拼命,确实是有你的原因,但这难道不应该吗?我们都在为以后的生活努力,难道不是一件很幸福的事吗?”
他用下巴蹭着唐松灵的发顶,“我知道你以前的经历可能不太好,很在意身边人的感受,但是千万不要钻牛角尖了宝宝。”
“可。。。。你放弃出国,也、也确实因为我啊。。。。。。”
池律低头亲了亲他湿润的眼角,“在别人看来不理智的行为,与我而言不及你一半重要,每个人的取舍不同,换做是你,你能抛下我去国外五六年吗?”
“五六年?”
“对,这次如果出去,研究生肯定也会在那边读,而且很有可能是直博,那就更久了。我在国内同样能看外国的课程,查阅外国的资料,可以去国外参加学术交流会,能干很多事,为什么非要舍近求远,去争那些名利呢?”
他顿了下,又道:“当然了,国外和国内自然有很多差异,你放心,以后考研的话,我会优先考虑出国,那时候我们都有足够的能力,想什么时候见就能什么时候见。”
唐松灵紧绷着的神经慢慢松懈下来,涩声问:“真的吗?”
“真的。”
他笑了笑,吻干他的眼角,“我什么时候骗过你。”
唐松灵点了点头,还要说什么,肚子突然煞风景得叫了一声:“咕噜--”
两人都愣了一下,唐松灵本来还有些苍白的脸瞬间泛红,池律轻笑了声,贴着他耳朵问,“还哭吗?”
唐松灵耍赖道::“别胡说,你哪只眼睛看见我哭了!”
池律宠溺得亲了下他,低声道:“好好好,那刚是我的幻觉,哭的人是我。”
某人脸上还挂着泪痕,理不直气也壮道:“就是!我可是一条好汉。”
“行,你是好汉,那好汉是不是饿了?”
“有点。。。。。。”
接下来几天,唐松灵把自己的作息调整到和池律同一个频率。他们早上七点起床,很久没用的大厨房又发挥了它的作用,吃完早饭,唐松灵背着书包和池律一起出门。
池律不在的时候他便在图书馆边看书边等他,这个时候已经到期末考试的尾声了,图书馆的座位比往常更难抢,往往要等很久才能等到,有时候图方便,唐松灵便在书架上拿几本书,找个角落坐地上看。
池律有空闲的时候两人会偶尔出去逛逛街,吃吃美食,一起起个大早去图书馆门口排队,安静地陪着对方看一天书,就像普通情侣那样,平淡又美好。
这短短的十来天,后来成了唐松灵在濒临绝望的日子里的最后一道光,这是他祈求半生却仍然失去的平淡岁月,然而这于他人而言却是再普通不过的事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