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尧看东珠好一会儿,才对亲卫道:“查查户部牟侍郎,看是不是像传闻中所说的那般忠厚知礼。”
调查的结果却让林尧很是意外,那牟侍郎虽一直没娶妻,身边却有个没名没分跟着他的女子。这么些年,都是那女子在替牟侍郎照顾他瞎眼的老母。
陆家有意招他为婿后,牟侍郎便给了那女子一笔银子,撵她回乡下老家去。
林尧怒不可遏,很快就设计让陆家知道了那女子的事。
牟侍郎再去陆家登门拜访时,还被陆家狠狠奚落了一通,他经营多年的忠厚孝子名声,也随之破灭。
林尧赶紧又换上自己的破麻袋衣裳,拎着一大包铜板碎银去陆府。
虽然屡屡被婉拒,但他仗着脸皮厚,下次还去。
这些事情传入秦筝耳中后,秦筝了解了一下来龙去脉,心知陆家这是谨慎过度了,让楚承稷出面点点陆家。
楚承稷明明什么都没对陆家做,陆家这风声鹤唳的劲儿,实在是看得人头疼。
陆家得了楚承稷授意后,白捡一个前途大好家中又穷得叮当响的女婿,自是再无半点顾虑,赶紧把亲事定下了。
因为林尧的“家贫”已深入人心,成婚前,林府的一切仆役都是陆夫人亲自挑选送过去的。
陆夫人对于能在钱财上“拿捏”未来姑爷这点,还是很替自己女儿开心。
大婚当日,陆家为了顾及林尧这个“穷姑爷”的颜面,没有特地摆阔,嫁妆是中规中矩的六十四抬,只不过每一台都塞得满满当当,连跟手指都放不下去,担夫们沉得两腿都有些打颤,额角豆大的汗珠子直往下流。
林尧很久没这般欢喜过,在席间同一众武将喝完好几坛酒,最后装醉才得以脱困。
回到新房用如意秤挑开新娘子的盖头,对上一双无喜无悲的凤眼时,林尧浑身的醉意似被人当头浇了一盆冷水,瞬间散了个干净。
那个姑娘似乎并不开心嫁给她,或者说,对她而言嫁谁都无甚区别。
陆锦颜见他站着不动,以为他醉了,倒是起身过来扶他:“我替夫君更衣吧。”
毫无波澜说出的这句话,让林尧更加清醒。
“不用,我自己去后罩房洗洗。”林尧拨开陆锦颜的手,大步进了后罩房。
陆锦颜看着晃动的竹帘,让跟着自己陪嫁过来的丫鬟进去帮忙。
大户人家的陪嫁丫鬟里,少不得有一两个模样艳丽的,通常是为了帮主子固宠,给未来姑爷准备的。
两个模样俏丽的丫鬟进入后罩房,不消片刻就白着脸退了出来。
其中一个忐忑道:“姑爷似乎心情不太好。”
陆锦颜面上依然没什么表情,抬了抬手示意她们都退下。
等林尧从净房出来,陆锦颜也已经换上一身居家常服,正坐在铜镜前卸发钗。
林尧头发上沾着水汽,衣襟大敞着,隐约可见胸膛上坚实的肌理。
他神情不太明朗,坐在床边,似在等陆锦颜。
陆锦颜知道这晚约莫是躲不过的,浅浅擦了一层香膏便走了过去。
林尧示意她坐,又从大红的鸳鸯枕头底下摸出一把钥匙和一本账簿:“我有些薄产,只是当初听说岳父青睐贫寒子弟,前去提亲时才没全然袒露,你嫁了我,便收着吧,或许比不得从前在陆府的日子,但也不必苦了自己。”
陆锦颜拿着钥匙和账簿,满眼错愣。
这一晚二人虽是睡在一张床上的,但林尧没有半点逾越。
陆锦颜提心吊胆到半夜才睡着,第二日不免起得有些晚了,前来伺候她洗漱的丫鬟捂嘴偷笑。
陆锦颜知道她们误会了,但没做声。
林尧大婚有三天假,林家没有公婆需要侍奉,这第二日,陆锦颜便只跟着他去给公婆上了柱香就回房了。
在管家这一块,陆锦颜从小耳濡目染,曾经又是被当做准太子妃培养的,是一把好手。
林府的宅子虽大,但庭院几乎没被打理过,花圃里也是杂草丛生,没什么看头。
陆锦颜熟悉了宅子,便开始规划怎么布置庭院,她同林尧说:“你书房外种文竹,看着雅致些,墙根那里再种几株红梅,马上入冬了,下雪了有意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