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筝颈后猝不及防地一凉,受惊般抬起头,看到楚承稷眸色时,忍不住笑开。
楚承稷在她颈间浅嗅一口,问:“不装了?”
小心思被识破,秦筝半点不窘迫,反而整个人躺进他怀里:“你继续讲,我听着的。”
细碎的吻从她颈侧一路往下,楚承稷的嗓音远比他呼吸平稳:“‘居是州,恒惴栗’,居住此地,常惶恐不安……”
他声线极好听,在这种时候,更多了一股醉人的低醇。
秦筝一开始还能集中精力去听他说了什么,后面却只记得他滚烫的呼吸喷洒在自己肌肤间带起的阵阵战栗。
他靠在榻上,攥着她的腰让她坐下,肌肉匀称的小臂上青筋凸起,用喑哑的嗓音在她耳边继续解说那篇游记:“……‘心凝形释,与万化冥合’,此句便是释然之意,仕途上不顺的抑郁,都在眼前美景中消弭。”
他身上也出了汗,秦筝几乎攀不住他脖颈。
他大手压下她后脑勺,仰头吻她时,还问她:“阿筝听懂这篇游记了么?”
秦筝脑袋里只剩一团浆糊,哪知道他后来说了些什么,只能恨恨瞪他。
楚承稷在这种时候笑起来极为勾人,他说:“没听懂也不妨事,我再讲给你听。”
……
秦筝被抱回床榻上,接连又听了几遍他极其缓慢的讲解后,被再问及听懂没时,累得一根手指头都不想动弹,却还是狂点头:“懂了的懂了的。”
楚承稷在她颊边偷了个香,嗓音里透着一股笑意,显而易见的愉悦:“以后阿筝再有不懂的词篇,入睡前问我便是。”
秦筝闭着眼装死,心说再也不会有下次了。
清算旧产的差事,岑道溪办得很是漂亮。
他有手段,又是个不怕得罪人的,身后还站着楚承稷和秦筝,那些个牛鬼蛇神犯到他手中没掀起半点浪。
秦筝验收账目时,夸赞岑道溪之余,顺口问了句:“岑大人怎想起突查戏园?”
岑道溪打了个官腔:“为陛下和娘娘分忧罢了。”
他不愿说实情,秦筝便也没再追问。
几天后,突然收到秦简的一封参林昭的折子,秦筝眼皮突突跳了几下。
林昭去戏园不是一日两日,岑道溪带人搜查戏园那日,虽叫林昭翻墙跑了,但先前已有人瞧见林昭去过戏园,据闻还点了园子里的小生私下唱曲儿。
秦简没在大殿上公然弹劾,只给秦筝递了折子,只要秦筝想压,此事便能压下。
秦筝琢磨着这事,暗中给秦简通信的人,早不递这个信儿,晚不递这个信儿,偏偏在岑道溪搜查戏园后递这个信,难不成岑道溪那日搜查戏园是为了拿住林昭的把柄?
秦筝仔细一想,林昭和岑道溪的确是结过仇来着。
这下可把秦筝愁坏了,这二人一文一武,都是大楚重臣,他们往后要是在朝堂上斗法,还真是伤脑筋。
秦筝当即命人传唤林昭进宫,把她去戏园喝酒点小生唱曲儿、被人抖到秦简跟前的事同她说了。
“如今朝堂上正推行廉政,阿昭你去戏园听戏尚可,叫小生单独唱曲儿必会被有心之人大做文章。”
林昭挠挠后脑勺,半是尴尬半是丧气,在秦筝跟前像个做错事的孩子:“我没点小生,我就是找个地方喝酒,那唱戏的自己过来唱曲的。”
秦筝自然知道林昭的秉性,她叮嘱:“往后行事谨慎些,你和你兄长都是率性之人,朝堂却是一滩浑水,莫让人抓住把柄,我信你,旁人却不会。”
林昭点头,看着秦筝满是愧意:“若是有人弹劾我,阿筝姐姐该罚就罚,莫要为我为难。”
秦筝笑道:“这倒还不至于为难,今日召你进宫同你说这些,非是责怪,是未免以后你们兄妹叫人拿住错处。”
说到此处,秦筝话音微顿:“对了,我瞧着岑大人当日搜查戏园,八成是冲你去的。阿昭,你如实同我说,你和岑大人是怎么把梁子结到这么大的?”
秦筝同林昭亲近,私底下见面鲜少自称本宫。
林昭听秦筝说起岑道溪搜查戏园的事,欲言又止,最终只干巴巴憋出一句:“我同岑大人之间,没什么梁子。”
秦筝脸上分明写着不信。
林昭垂着脑袋,右脚前脚尖儿在地上画圈,丧丧道:“他跟我提亲来着。”
秦筝刚喝到嘴里的一口茶险些当场喷出来。
她呛得直咳嗽,严重怀疑自己听错了:“提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