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香儿等人下山的时候,遇到了本地的地方官员带着一群卒役扛着各种工具,行路匆匆,忙着救济灾民。
看见了清一教的法师们,官员们纷纷迎上来,感谢法师们的帮忙。
他们的心中都直道侥幸,两河镇多年没有发过大水,疏于防患。这一次洪水来势匆匆,若不是请得清一教的高人出手相助,守住了河堤,百姓的死伤必定更为惨烈。
清源的徒弟之一虚极道人出面应对。他正要解释自己等人抵达这里的时候,袁香儿已经在此护持两河镇。
却看见袁香儿早已仿佛经事不关己地抱着她的狼自行离去。--
而更为苦逼的是自己的师父清源真人,根本没有承担起应酬这些地方官员的打算,他居然撇下他们这些弟子,就这样颠颠地跟在那位袁小先生的后头走了。
虚极年愈半百,面白有须,性格沉稳,相比之下是这些人中外表最具有仙风道骨的一个,所以他们一行人和外人打交道的时候,多半是推他出面。
因此外人基本都不知道,那位总是跟在队伍最后,看起来毫不起眼的懒散年轻人才是他们的师父,是清一教中大名鼎鼎的清源真人。
此刻的清源真人根本管不上徒弟,一心只想多从袁香儿口中撬出一些成功契约使徒的关键。一想到自己有机会和袁香儿一样左拥右抱地拥有着众多实力强大的使徒,他的一颗沉寂已久的道心都几乎要重新燃烧了起来。
袁香儿沿着洪水褪却的河岸往回走,尽管她竭尽全力地保全了不少人的性命,但天灾之威非个人能力所能相抗,沿途依旧有不少房屋和顾及不上的村落被洪水淹没,放眼望去满目疮痍,颓垣处处。
泥泞的道路上,无家可归的生者掩面哭泣,茫然不知归途的死者魂魄在世间游荡,各种大小魔物在混乱无序中滋生。
一对年轻的夫妻,抱着他们刚刚在水祸中死去的女儿,母亲无法接受爱女的突然离世,几近崩溃,拼命亲吻小女孩满是泥污的双眼,呼唤她的乳名,想将身体还有一丝温度的女儿唤回人间,
“妞妞,我的妞妞快醒来。不可以的,不可以。”
她高大强壮的丈夫,紧紧拥着自己的妻女,无声落泪。
就在这簇拥在一起的夫妇身边,站着一位衣冠齐整,梳着双髻的小女孩,她愣愣地看着痛哭流涕的父母,还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
“阿娘。阿爹,妞妞在这里呀?”
袁香儿经过他们身边之时,突然翻出手掌,掌心滴溜溜转着一枚玲珑金球,那金球铃声清响,在那个小姑娘肩头撞了一下,女孩猛然向前一扑,扑进了父母怀中的那具身躯里。
哭泣中的男子突然察觉一只小小的手摸上了自己的脸颊,他不可置信地睁开眼,
“阿爹,莫要哭。”他视若性命的小女儿正摸着他的脸开口说话。
“娘子,娘子,你快看!”男子手足无措地推
自己的妻子。
失而复得的一家人欣喜若狂地相拥在了一起,夹杂着哭声的欢笑从身后传来。
“啊,真是好。小先生心地这样善良,想必也是从小在这样幸福的家庭中长大。”清源说道。
袁香儿没有说话,只是回首看了一眼那位被父母紧紧抱在怀中,视若珍宝的女孩。
因为打算前去昆仑,袁香儿需要先回阙丘和云娘等人打一声招呼。清源仿佛怕她跑了一般,厚着脸皮硬是跟着她同行。沿途所见,但凡遇到需要出手相助的情况,袁香儿都没有回避过。
令她有些意外的是,清源似乎也很习惯行走在市井间,和她做着同样的事。
袁香儿忍不住问道:“修行之人,修得是自身长生久视之道,不是应该清静无为,避世潜修吗?前辈的所为似乎有所不同。”
“害,别听那些歪理。”清源说道,“所谓入世出世,没有真正的入世,哪来的出世之说。一味避世苦修,非但得不到真正的清静,只怕也无缘大道要义。”
“前辈这番话,倒和家师的处世观有几分相像。”
“说起来怪好奇的。我真想看看到底是哪个家伙,能教出像你这样特别的徒弟来。”
两人一路说着话,很快回到阙丘镇。这里因为地势缘故,加上袁香儿重点护持,几乎完全没有受到此次水患的影响。镇上的镇民往来行走,买卖交易,和往日一般的热闹温馨。
清源跟着袁香儿沿着镇头的石桥向内走,路过的镇民们,热情地和袁香儿打招呼。
“阿香回来啦。”
“袁先生回来了。”
一位路边摆摊售卖茯苓糕的女郎拉住了袁香儿,把她背在后背的孩子给袁香儿看,“小先生,帮我看一眼我家娃怎么了?从昨夜开始,就哭闹个不停。”
这是一位十分年轻的母亲,背着小孩出来摆摊做生意,孩子却哭闹不休,急得她满头是汗。袁香儿看似随意地拍了拍她的肩背,却暗地里把死死扒拉在她身上的一只六脚魔物一把拉扯下来。
饱受惊吓的婴儿终于停止了哭泣,很快陷入沉睡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