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兄可否见告,爷爷到底希望你干什么?”
“陈某也久闻胜男姑娘智名,斗胆请姑娘一猜。”
南宫胜男将灯笼放回矮架之上,踱了两步,口中念念有词:“虽然因为大哥、飞星堂姐、舞彩堂姐和赵师范这些人一年多前带回谷里的传闻,加上有人向秦隽、藏姑娘和那个姓张的大夫多事问了几句,陈兄的传说在谷里其实传得颇广,从这些传说里想来爷爷却不至于能全盘相信陈兄的才名。
所以如果我猜,爷爷能找上陈兄,必然是因为陈兄在外的名声。”
南宫胜男没有直说陈至这“闭眼太岁”的名声在江湖上纯属恶名,陈至因此觉得有趣,她这么一避讳是回敬刚才陈至没有详谈她和南宫胜寒的差别吗?
南宫胜男把她的猜测再推进一步,继续道:“陈兄刚才从爷爷那个小屋里出来的时候,步履如常,也没有显出什么其他的情绪。
再加上我到了这个园子的时候,本来以为会等上很久,结果却没等上多少时间便见陈兄走出来,考虑到我从帮姑姑相请陈兄的下人回报的时间,陈兄和爷爷的谈话并没用去多少时间。
所以爷爷没有为难陈兄,他所提出来的必然是陈兄力所能及之事,爷爷性格上算慷慨的,一定给陈兄开了很不错的条件作为交换。
陈兄一定拒绝了这件事,因为你们相谈的时间证明了你们绝对没有空谈及细节,就算要说改日再谈细节,这件事若能谈成必然却要趁着此事敲定回报和意愿的种种边边角角,陈兄拒绝得想必十分直接。
这件事涉及陈兄的名声,陈兄却能不带任何情绪拒绝,再加上拒绝了爷爷开出的条件后能够不带任何感想或者踌躇、步履如常,陈兄一定是因为损及名声以外的理由拒绝。
我现在只能猜到,无论爷爷希望陈兄做什么,一定是件不难做到却很得罪人的事,或者得罪我爹、或者得罪朝廷、或者得罪更多人。”
“胜男姑娘所猜……并没猜错。”
陈至心中暗想,南宫寻常曾让南宫胜男假扮南宫胜寒去探萍水连环寨的虚实,如今看来,倒是安排对了人。
南宫胜男的智慧不差,她这种具进攻性的性格和对于展示自己能耐的迫切和信心则让陈至想起来一个人——如意斋的“四动惊神”公孙静。
若要和这种人作对,就要想在这种人前面,然后借助短暂的先机设法让其束手束脚;若想和这种人合作,则需要紧跟这种人脚步,为其扫除其为争先冒进时产生的后顾之忧。
南宫胜男见陈至不愿详谈,倒是没有进一步逼问,而是道:“好了,我知道陈兄定要为爷爷保密,我也不为难陈兄。
今日一会只是打个招呼,陈兄将来往我大哥处走动必然很勤,咱们总能做到抬头不见低头见。
陈兄,小女子这便告辞,这是小女子本家陈兄不必相送,天色不早了,陈兄还是好生歇息吧。”
南宫胜男摆了个江湖握拳礼向陈至告辞,陈至还了一个。
南宫胜男总算有一样比南宫胜寒更像个女人,她的江湖握拳礼扭捏且刻意得多了,南宫胜寒虽然摆出江湖握拳礼时架子总能显出不恭敬和随性来,动作上却毕竟利索得多。
南宫寻常放心地让陈至落入其他人的视野,陈至相信南宫寻常也同样希望他从这些想见面者身上看出些东西。
陈至已经看到南宫乘风的犹豫和防备、南宫雅叙的蠢蠢欲动、南宫胜男的信心和好斗。
他突然有些好奇,南宫寻常是否也希望陈至看出另一件事,还是南宫寻常对这件事本身毫无察觉?
陈至所想的这件事是“南宫胜男的立场”,从之前的印象来说,陈至本来以为作为平日向南宫寻常献策者的南宫胜男,该确定是南宫寻常这一方的才对。
可这一次南宫胜男跑来的时间、她悄悄锁定陈至去向的过程以及她暗示陈至自己将在南宫寻常处和陈至再多次相会这个时机的刻意程度……陈至察觉出“南宫胜男的立场也许并不站在南宫寻常一方”这个可能性。
南宫胜男只不过是又一个怀有自己想法的南宫世家之人,然而因为她也展现出点资质,陈至隐隐希望她暗中的图谋惊人点才好。
陈至已经看不见豪迈地走近夜色的南宫胜男去向,他拿起那盏已经被南宫胜男点亮的灯笼。
花房的门又一碰,让陈至想起来这里还有名值得玩味、身怀秘密的花匠“丑爷”。
“丑爷吓死鬼”作为一个假名,起的太有风格和特色,陈至很难不在心中就此记他一笔。
不过那都是要先睡一觉后再来考虑的事了。
陈至掌起孤灯,循着来时的路走了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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