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宫乘风说完了现状和为难之事,他本来想让陈至就此发表看法,一想到人家远道而来,一时间自己能说清顾虑,让客人被南宫世家其他人叫走时知道念在他南宫乘风礼遇需要顾虑什么就已经不错,于是只道:“……差不多就是这样。
因为事情颇多,本来我们是想要找个借口邀来交好的江湖同道,借我过寿、当主交替之借口将此事和七大派中人参详,风声却给走漏……而且多半是自己人。”
南宫乘风并未明说他已经猜到散出风声的八成便是想要引来“闭眼太岁”的南宫寻常,他尚且不知道陈至对南宫寻常的看法、态度。
“总之事情已经有些超出想象,七大派……看来并未重视,唯一到了的便是和你们同来那位姓边的朋友,看起来是打算尽尽礼数就算了的小辈,充分证明起码卓然山藏雪峰并未重视我南宫世家。
若无旁的事,或许还可以等七大派所来之人将‘踟蹰海’事情带回师门细禀,可事情牵扯到当主交替,传闻中朝廷里全方面接替天衡府平安司的拱卫司倒是先显出不小的兴趣,即便他们应该不知道‘踟蹰海’新情况,我们却也怕他们是想趁机对我南宫世家有什么旁的安排。
风声一经走漏,我弟弄花、赏月也开始光明正大邀请他们在江湖上的朋友,似乎他们的重点也不在世家存亡,而是在当主之位如何着落。哎……”
南宫乘风越说自己越烦,终于长叹口气。
他毕竟将自己想要说给陈至提前说明的事已经说清,叹完气后干脆自嘲道:“其实实在不行……也许就此全面投向朝廷,说不定也是没办法的办法。”
陈至听到此处,却知道自己多少该表态,于是大摇起头来:“南宫当主莫生此念,朝廷便生想法,投向他们却不是个良好选择。”
“为什么?”南宫乘风问道:“小女胜男颇有才智,我与她参详现状之时,她却提到其实投向当今朝廷是最快的解决之事。”
“如果南宫世家的根基不在交州,也许可以尝试,但是如今的皇帝容不得南宫世家的过去半点污点,如今投之,南宫世家今后将会形存实亡。
当先的几年,朝廷便定会要百花谷南宫世家不停以实际行动表明忠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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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即便南宫世家在这几年中不动朝廷分毫,而为朝廷尽心尽力,如今的朝廷不会念及一点恩情,反而会将南宫世家的付出视为理所当然,你们再需要朝廷配合任何事情都将难上加难。若无法不取朝廷分毫便交出一年胜过一年的成果,都将是你们的忠诚乃是造作的证据。”
南宫乘风眉头一皱,心想还好门窗都关着,他嘴角一抽,生硬道:“看来‘闭眼太岁’陈少侠对当今朝廷颇有微词……”
见识过江麟儿的下场和朝廷后续的处理,陈至很难喜欢如今的朝廷,不过他对当今朝廷的不满却并非仅仅出自个人好恶,如今南宫乘风面对的正好是这方面问题,陈至于是愿意说说自己长久以来对当今朝廷形成的看法:“即便当今皇帝圣明个百倍,刘氏也实在享朝太久,枯枝败叶太多,随着刘姓宗室越来越尾大不掉,各自问题早已发生,并且随着岁月扩大。
此征兆从诸多刘姓王的荒唐便可见一斑。
曾有梁王刘立,看上自己已经嫁人的姑姑刘园子,‘遂与园子奸,积数岁’终于有司判其罪曰‘禽兽行’;他却不是历代唯一得此‘殊荣’的刘姓王,济北王刘终古命‘爱奴与八子及诸御婢奸’,也被当年的兖州刺史以‘禽兽行’告于天京;燕王刘定国也领此罪,所行也更加荒唐。
曾经在交州惹出不少乱子,以至于被令离国就京的南中王不也是实证?
刘姓诸王‘树大有枯枝’,历代荣朝皇帝都有徐图之策,比如武宗皇帝借宗族上供用于太庙祭祖助祭的‘酎金’一事,明表当时致力于交州百越乱事的齐国国相卜氏为侯,实则就‘酎金’上缴之额,对所有未足额的公侯、刘姓王削爵,便是所谓‘酎金夺爵’一事,此即是武宗皇帝时对刘姓王的整治之策。
平宗皇帝在位时候,对南中王也有离国就京这种始为召去天京城监视看管的严责之举。
当今的皇帝即位之后,不愿承圈禁亲叔之名,准南中王再次就国,对于其余刘姓王也是放任不理,便可见其好名、务虚,不如平宗皇帝远矣。
南宫当主觉得,这样的人主若得到口实‘整治’江湖,他会放过任何可能的机会不下重手——哪怕是别人主动依附的情况下吗?”
南宫乘风听着觉得有理,但是也觉得如此一来更难定夺“踟蹰海”一事是否让朝廷知情。
种种头绪剪不断理还乱,确实不是问策一个晚上能解决的,不过这一晚上南宫乘风已经明白为何南宫寻常想要散步风声引来这位“闭眼太岁”了,他于是态度比之前更为恭谨,对陈至道:“陈少侠所言颇让我有所心得……
劳扰少侠许久,下人已经已经布置好厢房了。少侠在百花谷可任意出入,别人唤你也可随意应或者不应,若问起,便回他们是我这当主说的。
……唯有老当家那里,他若唤你,还请陈少侠赏面一次。老当家至今未向其他人提起关于现状的想法,唯独对名声在外的‘闭眼太岁’陈少侠,他或者肯吐露一二,这样我们这代人如何行事也便有粒定心丸了。”
陈至谢过南宫乘风,于是便由下人引着告退了。
南宫乘风仍有隐瞒,陈至猜到那必是更难开口的事。
但恐怕唯有没说出口的事情,对南宫世家来说才是更不容忽视的麻烦,甚至比南宫乘风已经提过的两件麻烦事都要麻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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