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况庆峦一旦找人来接触陈至,那陈至首先便不必再担心路上会缺盘缠了。
陈至等三人果然进了建安城,随便便找了一间酒肆,发现酒肆里的江湖人实在比他们想象得要多,只是三人中陈至和席子和首要的目的便是让舌头重新认识正常食物的味道,便是再有麻烦上身的可能,这两人都已经拿定主意不做首要的考量。
师湘葙是唯一对胡人船上的食物没有半分不满的人,她虽然不能了解陈至和席子和此时的需求,却也愿意趁机尝一下欲界本土的食物和那些凶途岛上汉人开的酒肆食肆味道有何不同。
十月正是下蟹的时节,三人虽然赶了个下旬,毕竟未脱十月。
是以席子和首先便点了一样醉蟹、一样蒸蟹,当他听伙计说起来这间酒楼的醉蟹是用震泽的煠蟹时马上来了劲,向伙计慎重要求蒸蟹也要用种震泽的湖蟹来做,而且再三要求一定要用白蟹。
点好这两样螃蟹之后,他才有意吊师湘葙的好奇,好来显摆自己的见识:“师姑娘也许不知道为什么要吃湖里的螃蟹,你们在凶途岛上吃的多半是海蟹,这海蟹在建安郡也是不难找的。唯独这震泽的几种湖蟹,各有一番别样的滋味,便是在这产地的扬州也是稀罕物件。”
师湘葙听到席子和口气,已经知道这位前辈有意显摆,她却当真好奇,乐意上一上这个当:“怎么讲?同样是螃蟹,味道和凶途岛上还能差到哪里去了?”
席子和一笑,道:“师姑娘没来过几次欲界,有所不知。
一来凶途岛上的海蟹吃得是那股腥甜,肉质虽然也嫩,却没有湖蟹肉经烹成型后的那股入口厚感。
二来凶途岛上凡煮螃蟹,也许是我见得少了,根本不知道除了生煮、火烤和就着粳米入粥外有第四样的吃法。在淮扬一带吃蟹的法子花样却多,味道也各有风格。
便说我点了笼蒸和醉蟹两样,待会儿师姑娘你就可以自己尝出差别来,扬州蒸蟹多合香醋老姜,激出来的蟹肉蟹黄特别显淳甜。
醉蟹则是去脚去脐后没入葱、姜、酱、醋、酒、糖之中生腌,是并没法一蹴而就的菜色,几种腌料泡下去,经至少一日后成菜,甜味可以靠白糖来浸进去,反而是要压住蟹本身甜味,把所有剩下的鲜味逼出来。
我点了这么两。煠蟹钳子又大,是震泽湖蟹之中最大的一种,这种蟹若是熟了壳子似火,便是生腌也有种青上似红的底色在。配上白蟹那种蒸了后也不怎么被覆住的漂亮白色,正好颜色模样上两样蟹都互有搭配。”
上当上到这种程度也就够了,师湘葙白了席子和一眼,转而问起陈至来:“陈至,他这说得对吗?”
陈至笑答道:“席前辈见多识广,尤其是令尊之前派他来扬州办事期间,他比我能享受扬州民间风土的时候更长,想来介绍得必然比我能知的都更确切。”
师湘葙闻言一点头,不再理会,只道:“可你们跟我说这么许多也没有用,无论爹爹还是包叔叔都说过我舌头粗,品不出细味的差别来。
便是这些螃蟹差距到了天上去,我都未必能感受得到。”
席子和嘿嘿两声,他根本不管师湘葙能不能尝出差别,他点这两样当然首先是自己想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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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至自从落座之后,心思也已经根本不在即将吃到的舌头上了,他们找的座席并不算偏僻,从他们这一桌正好能听到另一桌上聊的内容,陈至身为炼觉者,对谈话内容分辨得只有更清楚些。
陈至会留意到这一桌江湖人的对话,主要还是他们话题一转之后,提到了金山派。
那个长着虬髯的汉子刚才的话是这么说的:“那个金山派也是一样,他们本来背靠着殊胜宗那伙人,谁知道殊胜宗遭了横难,据说他们掌门岭天龙和副掌门羊太严更是在殊胜宗出事前就死在‘切利支丹’之乱里了。
本来事情闹到这个地步,人人都以为他们金山派也会跟着从此一蹶不振,谁知道‘四山’主持之下,居然请动了向来无涉江湖的天京城白马寺和尚作为公证,要在各有损伤的殊胜宗和灭度宗达成和解之前暂时作为天下释教之首出头,金山派也便跟着去往司隶州接受整编。
今后就是他们金山派要解散,只怕他们门人中的人才也便都有门路进朝廷拱卫司新成立的组织里去,谁还敢说人家时运不济?”
江湖传言之中,似乎“四山两宗一府司”格局虽变,却始终不脱朝廷的掌握,甚至在天京城附庸朝廷皇城的和尚主持下“两宗”仍能共处。
空穴来风未必无因,陈至相信这些江湖人得到的风声大体方向绝对没错,然而这更让他怀疑一年多前进攻殊胜宗的计划之中,灭度宗本身是出现了什么问题?
按照陈至自己亲眼所见的“五条大狗”作风,他绝难相信这些人会在任何情况下接受第三方的管制,暂时和殊胜宗共处一处。
陈至因此决定要走陆路进交州,在未进交州之前他绝对需要张扬一些,好接触上庆峦,再通过画屏门设法着人去打听这事的更多细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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