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英语课时我手撑着脑袋看向窗外空中弥漫的雪花,同桌陈薇用胳膊肘戳了我好几下我才发现英语老师正在狠狠地瞪我。
下课后陈薇问我上课在发什么呆。
我叹了一口气,说:“我哥哥要去相亲了。”
“相亲?好老土的词,现在的年轻人还会相亲啊?对了,我记得你哥哥不是才大学吗?”
“是啊,好老土。”
“你不会是舍不得你哥哥吧?我恨不得我哥赶紧‘嫁’出去呢。怎么了,你哥长得很帅吗?”
我摇摇头又点点头,怔了怔,说:“妹妹喜欢哥哥,需要什么理由吗?”
对方被我问得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索性不再与我闲聊学习去了。
我忽的想起去年的冬天,也是这样一个下雪天,我坐在窄小的病床上,手脚被牢牢绑住。窗外漫天大雪却暗寂无声,窗内偶有护士走动,冰冷的银白机械碰撞在一起的声音,还有其他病人吵闹的声音。
我的手腕被一层厚厚的绷带包裹起来,却还是能依稀看见暗红色的斑斑血迹。
妈妈瘫坐在椅子上,爸爸在不远处想抽烟却被护士大喝一声只得收起烟盒。
半响,我听到妈妈疲软的声音:“杳杳,你到底…你到底为什么…为什么喜欢你哥哥啊?”
这对不幸的夫妻用半生生儿育女,本以为到了享乐的年纪,却不曾想被最亲的女儿用最恶毒的方式所背叛。
她似乎用尽了一生的力气来强迫自己接受这个大逆不道的事实然后反问我。
我看着空中纷飞的大雪,我的身子也变轻了,灵魂钻出躯壳从窗缝中飘出去,仿佛成为了其中一片雪花,去找我的哥哥,自空中徐徐降落至他的肩头。
我听见我干哑的嗓音回答道:“妹妹爱哥哥,需要什么理由吗?”
人会问另一个人你为什么要呼吸吗?爱他对我来说就像是呼吸一样自然又天经地义的生理规则,甚至在我不知道什么是爱的时候我就已经爱上了他。
爸爸说,我刚出生时他着急去看妈妈,哥哥便是除了医生以外第一个见到我的人,我牙牙学语时被教会的第二个词语是“哥哥”,我七岁参加钢琴比赛是他在台下帮我拍照,九岁收到的第一封情书他替我收下又扔进垃圾桶,十一岁被堵在小巷里是他像骑士一样飞身而来英雄救美却被打得鼻青脸肿,十四岁也是他在上课无人时买了月经棉跑到女生厕所偷偷递给我……
太多太多了,这些事情像一个个指向清晰的地标,穿插在我人生成长中的沉重节点上,而每一个地标,无一例外地,都指引我走上爱他的这条不归路。
我也参与了他的人生迄今为止除了出生以外所有重要的时刻,这个世界上除了我们彼此以外再没有比我们更相知相依的人了。我们是手足,是兄妹,是骨肉,是被大树枝干紧紧相连的枝桠。他身边路过风也好,蝶也罢,只有我才是与他同生共死的连理枝。除了生死永远没有谁能把我们分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