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九点,当悍马停在燕大校门口时,陆一淮眼见着她的背景消失在前路尽头,直到被黑夜覆盖,被枯枝细丫剪碎。
他无声看着,她一次也没回头。
那一刻,陆一淮眼里有些恍惚,似在回忆初见她那刻——聚德楼的走廊上。
他自认敏感机警,从第一次见她就觉这女孩子心眼颇多,哪哪都是鬼主意。
他当时其实很想在走廊对她赞一句“口才不错”。
结果到了包厢才发现她贬的那人是孟亦爻。
她后来强作淑女,他便幼稚要撕她伪装;她正经起来,他便认定她又在打什么坏主意;她对别人温柔,他更是看不惯嗤之以鼻。
他猜到了很多,也自认是捉狐狸的狼,唯独
没有猜到自己有一天会陷进去。
想着想着,陆一淮又回想起他初回京城那晚。
当时姚峰调侃什么来着——祝你和江廷爱上一个女人。
那时他是怎么回答的?
陆一淮盯着琼琼夜色,想起当日之笑言,恍觉心尖疼得在打颤
真他妈报应。
他用力地闭上眼,待喉中那抹苦涩渐淡,才睁开。
电话突然在车里响起,是秦小五打来的。军队好友相聚绝不会半刻结束,何况又逢酒吧初营业,自是不散场不归博个好彩头。
电话接通和响起一阵调侃惊呼,说刚才可有人看见了,他陆一淮扛着个女孩进包厢,看那架势男女嘿咻无疑了。
他们可是留了一个钟才打过来的,就想嚷着见见嫂子本人。
主要是当年陆一淮在军队一门心思全在射击训练上,别的兄弟至少还偷偷对片打个飞机,男人却嗤声一笑,表示和他们早不是一个境界。
听听,多么清心寡欲。
一众嚷嚷后,秦五抢过手机走出包厢外问人还来不来。
这酒吧能开起来全靠陆一淮,叁环中心路段,300来平,要不是他帮忙秦五只能回家当保安。
“你们玩吧,我就不过去了。”陆一淮淡道。
秦五点头,说下次再聚,正准备挂断却听他似有似无地叫了他一声。
秦五:“怎么?”
“还记得我们出步兵那年,大队怎么说的?”
他的声音在听筒里格外低沉,“军人虽是条正阳之道,可在战场上同样不择手段,心软一秒便被别人斩于麾下。”
“他还说咱们要是在这挂了,想想未来媳妇万一成了敌人老婆,不得憋屈死。”
想起往日笑言,秦五嘴角也咧开一抹笑。陆一淮却抬头望天,眸色比无尽的夜色还深沉,似有一丝迷惘划过。
他像在自言自语,“那他有没有说不择手段之后,万一伤到了她怎么办?”
酒吧歌声吵嚷,偶尔有人路边,这话秦五没听清,正纳闷想问,人已经挂断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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