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暗的牢房中,散发着一股腐臭的味道,关押在此处的牢犯都是一些有身份的重罪之人,就因入狱时的身体尊贵,往往忍受不住极刑与病痛,死在牢中。
青阳德在两名宦官的挽扶下走进已经打开的牢房,明馨披头散发,身着简陋衣裙,经青阳德的叮嘱,她在牢中还算过得好,起码没有对她用刑。
见到来人并不惊奇,她知道他一定会来找自己。
青阳德身形比往日枯瘦了很多,如同柴枝一般,整张脸没有一点血色,眼睛深陷,双颊突起,瘦得只剩皮包骨,他时不时手握成拳,抵在嘴边低声小咳几下。
明馨看到他这个样子,心头也难受,直到现在才知道原来自己一直爱的都是他,这个将她捧上天又摔落地的男人,只可惜明白得太晚,在自己做了那么多对不起他的事情后,连求他原谅的资格都没有。
宦官将准备好的椅子放在牢房里,青阳德坐于椅子上,已经半白的头发在黑暗中犹为亮眼,他双眼紧盯着眼前的女人,双眼在昏暗的牢房里射出一记怨恨。
“除了云谦外,你后面的孩子是不是我的?”
明馨想不到他一开口问的是这个,愣了半响,才开口道:“是你的。”
“孩子,是怎么没的?”
那个在青阳云谦被封为太子的时候,用来陷害叶倾尘的孩子躲得过祭天台的一劫还是没有躲过司徒正华。
他这样问,让她怎么说?直接说是司徒正华在床上弄没的?
“是我不小心摔跤流产的。”
“明馨,都到了这种地步,你还不肯对我说实话吗?你以为你一直以来与司徒正华的那点破事,我就一点也不知情?”
青阳德情绪激动,几乎是用吼的,面目扭曲,说完又重重咳嗽起来,手里捂嘴的白色手帕自嘴角拿下时,已经沾满鲜血。
宦官与侍卫全都被青阳德叫退下,牢房里只剩了他们,见青阳德咳得这么厉害,明馨赶紧走向前,想像以往一般为他拍拍背,顺顺气。
“滚开……”
青阳德又发出一声怒吼。
明馨只得立在原地,想起他刚才的话,杏目圆睁:“你,你是什么意思?你一直都知道我与司徒正华的关系?”
青阳德好不容易理顺了气,呼吸更重了一些,对着眼前的女子爱明显多过于恨。
“我知道,我一直都知道,自你开始有意接近我开始,就已经知道你是司徒正华的人,连那个孩子是怎么没的我也一清二楚,怪只怪自己爱你太深,纵容了你一次又一次,直到现在还是舍不得伤你。”
明馨全身力气像被抽尽一般,他知道,他都知道,可是他一直忍让着自己,他说他爱她。
喜悦,羞愧,后悔,所有复杂的感受全部向她袭来,最后涌聚于眼眶,成泪落下,心绞痛得差点呼吸不了。
“你为何要这样对我,你可知道,现在的我比死还要难受。”
她配不上他,一直都配不上他,当她还是懵懂少女,司徒正华占有了她,她一颗心就系在他的身上,她曾经以为那就是爱,等到她真正懂得爱的时候,已经身不由已。
青阳德平复怒意,双眼回归平静,如同一江死水:“你会死,只是不是现在。”
青阳德慢慢自椅子上起身,不再看明馨一眼。
远方的宦官看到青阳德起身,赶紧走了进来,扶着他一步步向牢门走去。
“云谦什么都不知道,求你放过他吧。”
她欠得最多的人就是云谦,自小到大她从没给过一记好眼色的儿子。
佝偻的身影停顿住,慢慢回过头:“你不知道吧,当年,云谦一出生司徒正华就人验血,是我让人动了手脚,在水中加入明矾,两血相融,让司徒正华认为云谦是他的儿子,他才会用尽心力培养他,如今,云谦能有今天的气魄,司徒正华还真是功不没,你连自己生的儿子都不知道是谁的,你说我要找什么理由才能原谅你。”
似是说话说得太多,青阳德又是好一阵咳嗽,咳得上气不接下气的,好像随时都接不上气一般。
明馨似是听到晴天霹雷,脸色变得苍白,怀上云谦的时候,那时司徒正华正值年少,精力旺盛,她周旋于两个男人间,经过司徒正华的滴血验证,她一直以为云谦是司徒正华的儿子,才会一直冷眼相对。
她从惊愕慢慢转化成喜悦:“云谦是我们的孩子,太好了,我们的孩子。”
明馨笑中流着苦涩的泪水,这样一来,所有的问题都不是问题,云谦帝皇位置也就能够保住了,最能让她死而无憾的是,那是青阳德与她的结晶,不是司徒正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