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夫人悲怆不已:“他恨皇帝,他恨皇帝啊!原本,先皇已经允了他,可以赴京都任职的,他很开心,先行去京都打点好一切,谁曾想,先皇驾崩,新帝登基,将所有官员任命的文书全部作废,你爹他还没有出凉州,就接到这个消息,返回途中,突遇大风雪,将他困在山中,五天五夜,等到我将人找到的时候,你爹冻得就剩下最后一口气了。”
“我知道。”董琳知道这件事情,“爹自那之后就不开心。”
“你以为只是因为不能赴京都不开心吗?”董夫人摇头苦笑:“为了救他,我挺着四个月的肚子,风餐露宿地找他,因为太过劳累,我就落了胎,落下来,是个带把的男娃娃啊!我跟你爹这辈子唯一的遗憾,就是没有儿子,好不容易中年得子,却没保住,你知道我有多难受,多绝望嘛!”
“我知道,娘,我知道的。”董琳点头,泪眼婆娑。
“你不知道。”董夫人悲伤地笑着:“你爹和我,中年喜得这一子,是多么开心的事情啊,可命运却总是捉弄我们,我落了胎,你爹也因为冻得太久,命根子也损了,大夫说了,他这辈子再无子嗣的可能。”
董琳并不知道这些,但是她听到这里,整个人也石化了。
王兴民更是,长久才叹了一口气。
“你说他恨不恨,恨不恨啊!”董夫人伤心难过,捶胸顿足:“他的新职位没了,儿子没了,命根子也毁了,你说他能不能恨,能不能!”
董夫人声嘶力竭,王兴民哑口无言。
说不能,可这一切都是因为璋和帝登基后,临时颁布的一道圣令,硬生生地改变了董应弘的后半辈子,绝子绝孙,能不恨嘛!
设身处地的想一想,王兴民也是会恨的!
再次在牢狱里看到董应弘,王兴民没来由地,对他充满了同情。
可常人违抗不了命运的法则。
“放我出去,放我出去!”突然,牢房里传来聒噪的吵闹声,是个女声:“你们凭什么抓我,我就是个青楼的女子,被人买下来讨好他的。他谋反我可是不知情的啊,我什么都不知道啊!”
说话的正是红儿。
已经没了往日里的风骚和精致,穿着带囚字的衣裳,上蹿下跳:“我什么都不知道,你们快点放我出去!”
“别吵了,王府的家丁丫鬟都被关了起来,他们都是嫌犯,更别提你了,你是谢正渊的姬妾,跟他交流颇深,你说不知道你就不知道?谁信啊!”是狱卒的声音。
红儿蓬头垢面,一身脏污,“我真的不知道啊,我就是给他跳舞,陪他睡觉,什么都不过问啊,我就是个青楼的妓女,只要给我好吃好喝的,我跟谁都行啊!”
狱卒都被她气笑了:“你要不要脸啊!这种话也往外头说。”
“我当然要脸了,可脑袋都保不住了,脸有什么用。”红儿倒是通透:“只有活着,才有可能活好,否则一切免谈。”
“那有什么用,你既然什么都不知道,那你也没有立功的可能,你就死了这条心吧!”狱卒嘲讽了一句,正要离开。
红儿一听立功,突然喊道:“我立功,我立功,我知道一个人,就是跟我一块当姬妾的那个女人,蓝儿,她不见了,你们抓住她,说不定能从她的嘴巴里知道些什么!”
王兴民:“……”默默地看了眼一旁的蓝甜。
这可是大都督的隐卫,为了接近谢正渊,不惜牺牲色相,这才换来了重要的情报。
蓝甜直接往里头走,似乎要去找红儿。
“蓝姑娘,你这是……”王兴民拦住蓝甜,劝说道:“您大人有大量,没必要为了不相干的人生气。”
“谁说我是跟她生气了。”蓝甜很冷静:“我本就是下贱之人,自小被卖到青楼,被人玷污,没了清白。我本一心求死,得大人怜悯,将我救出火海,给我一个重新活下去的机会。既然她想立功检举我,我怎么能不出现呢。她总跟我斗,我得让她明白,笑到最后的那个人才是真正的大赢家。”
蓝甜爽朗地笑了:“我就是那个笑到最后的人。”
她走了,没过多久,就听到红儿气急败坏的大骂声,骂得极其的难听,中间还有蓝甜的笑,笑的坦然和自豪。
不过两日,王兴民就将谢正渊谋反的人证、物证收集齐了,全部呈到了裴珩的案头上。
裴珩翻开最厚的那一本,是谢正渊这么多年来,贪污收敛的所有财物。
光是文银就是上百万两,还不包括其他的金子,玉器,字画等贵重物品。
裴珩将册子合上,“你让人到外头去传个消息。”
“大人请说。”
“就说,在谢正渊家中查抄出纹银上百万两,而当时,绑匪绑架了谢世子,只想要七万两而已。”裴珩说到这里,半天没有继续说下去,王兴民有些不解:“大人,后面没有了吗?”
“还要什么?”裴珩看了王兴民一眼:“说与不说,自有人来判断,你说我说都无所谓,只有他们自己想到的,这才是最重要的。”
王兴民恍然大悟:“是,下官明白了。”
谢余之不肯接受自己现在的身份,与沈清云还在置气!
“是你无用,父王他从来没有放弃过我,都是你,都是你害的,你这个贱人,若不是你不洁身自好,我也不会是那个烂人的孩子!都是你毁了我!”谢余之接受不了自己的身份,哪怕谢正渊被抓,他也依然不肯相信自己的身份。
“余之,你可以不认你的亲爹,你不能不认自己的亲娘啊!”沈清云眼睛都快要哭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