葛氏虽粗,却不是个莽撞之人,当下就顺着她们的话说了。
她一边送衣裳一边留神那妇人离去的方向。
还真叫她寻到了妇人住的地方。
略微一打听,就知道这妇人是嫁到这边庄子上的,原也不是外地的,就是京郊本地,娘家就在隔了十几里地的另外一个庄子。
葛氏心里明白,默不作声地回来跟自己男人说了。
听完了沈管事的话,丹娘心底冷笑,面上却不动声色。
“做得好,葛大娘瞧着平日里就是个麻利能干的,果真堪得大用。”
沈管事听自己婆娘被夸,简直比自己被夸还快活,笑得两只眼睛眯成一条缝。
丹娘又道:“这妇人定然是有古怪,前后言行不一,想必……一定会露出马脚。”
“夫人放心,我婆娘与我一说,我就让人去盯着了。”
“可是找了他们自己庄子上的人?”
“这是自然,一套棉衣,一包烟丝,几个大钱,有的是人愿意帮忙盯着,他们还问我,可是那媳妇外头做坏了事儿,叫我们寻到他们庄子上来了。我却什么都没说,只管叫他们猜去。”
丹娘也乐了:“是个好主意。”
在这徐徐推进的时光里,除夕终于来了。
按照惯例,今天晚上的团圆饭是要去沈府吃的。
丹娘心里再不愿,也还是早早收拾妥当,跟着沈寒天,带着玉姐儿一道出门了。
玉姐儿走道如今已经能走得很稳了,说话也很清晰流畅,笑起来那雪白的颊边还有两个可爱的小酒窝,可把沈寒天看得爱不过来,抱着他闺女就不肯撒手。
就这样抱着女儿一路走到沈夫人的屋内,夫妻二人先请安。
“瞧瞧你们一家子,怎么来得这么早?外头还亮着呢。”沈夫人今日也是一身簇新,绛紫的袄子外头又添了一件色泽更亮一些的比甲,那边缘绣着繁复漂亮的花纹路子,瞧着就叫人喜欢。
她的发髻梳了上去,鬓角一丝不苟,只在发间戴了一对白玉簪子,硕大的明珠堆在一起,与那白玉的质地相应成辉,即便只有这么一件首饰,也可见富贵难得了。
沈寒天恭敬却疏远道:“年节将至,今日又是除夕,我携妇来给母亲请安理应赶早,我又是家中长子,如何能不来得早些,也能早点陪伴母亲才是。”
沈夫人笑了,一张保养得当的脸上没有一丝皱纹,笑得越发和蔼可亲。
她过来拉着丹娘的手,语气轻柔:“瞧你说的,你媳妇也是个能干的,叫我如何能不疼你们俩,快别拘着了,赶紧坐吧。”
说罢,她又给玉姐儿塞了个小荷包。
玉姐儿自是懂规矩的,不用旁人开口,就认认真真福了福,奶声奶气道:“给祖母请安,谢谢祖母,祝祖母福寿安康。”
这些规矩都是在家里时,沈寒天教给她的。
丹娘可没费过心。
她只觉得叫这么点大的小娃娃学这些,学不会也是情理之中。
没想到自己的闺女这般出息。
虽身量还小,有些动作施展不开,但却稳稳当当,像个乖巧的年画娃娃一般,谁看了不心疼?
即便沈夫人这般,一瞬间也融了眼底的坚冰,命身边的丫鬟又取了一对可爱的小铜钱给玉姐儿玩。
丹娘一瞧,眉眼微动,忙道:“这也太贵重了些,太太方才给的就已经足够了。”
没等沈夫人开口,沈寒天就说:“这是母亲对孩子的心意,做祖母的疼爱孙辈是人之常情,哪有贵重不贵重之说,只管叫孩子收下,往后多多孝敬祖母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