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时迟理也只是偶尔敲打她一番,让她好好扮演“冉禁”这个角色罢了,受的伤也是小伤,干的活虽然多但也能学到很多,冉禁从心底里感激迟理。
但在迟理发现她偷偷喜欢小遇之后,全都变了。
右臂的伤口从来没有愈合过,感染过好几次,都被林医生治好了。
为此林医生还跟迟理建议过,下手的频率可以稍微慢一些,不然冉禁右臂感染太严重的话也很麻烦。
因为这个提议,她被迟理扣去了整整两个月的薪水,后来也就不敢多说话了。
迟理每次握住她右臂的时候,就是要让她伤口再一次流血的时候。
这成了冉禁的应激反应。
只要右臂被握住,她就会神经紧张试图挣脱,这些都是迟理给她的警告,烙在她脑海里的教训。
在迟理过世之后,冉禁右臂的伤口总算是渐渐愈合,后来随着她彻底成为“冉禁”,这印记表面上已经抹去了。
所以迟遇才会看见雪白光洁的手臂。
但那看似完整的肌肤之下,永远都留存着无法愈合的痛楚。
时至今日,冉禁依旧没办法穿短袖。
右臂会在下一秒被划开会让她疼痛的感觉,刻在她的骨子里,和她是如何来到这个世界、是什么身份深深结合。
这个魔咒一直箍着她的心,深入她的血液,不可能忘记。
冉禁的眼眸平静,对林医生说:“没再感染了,谢谢。”
即便嘴上说着感谢的话,林医生却没能从她的语气和表情中听出任何的谢意。
林医生透过眼镜片,暗暗观察冉禁。
她依旧无喜无悲,眼波不兴,难以看透她真实的内心。
林医生走了,房门被轻轻地合上。
冉禁将空调调到最舒适的温度,看迟遇躺在沙发上,之前抱来的被子已经滑下了一半,她便重新将被子盖好。
刚刚盖上,迟遇就难受地哼呢了一声。
她在扯衣服的扣子,似乎发了汗,黏糊糊的不太舒服。
迟遇一向爱干净,不洗澡是没法入睡的,冉禁一直都记在心上。
这会儿恐怕很难受。
冉禁见她的确昏昏沉沉没有清醒,便去将毛巾用热水投了,悄然解开她的衣扣,将毛巾伸进去,小心翼翼地帮她擦拭。
擦拭她漂亮的脸蛋细嫩的脖颈,还有柔软的身体……
浓密的睫毛轻轻地闪动,沉睡的迟遇就在眼前,冉禁的手掌和她发烫的肌肤只隔着一层温润柔软的毛巾。
冉禁的眼神闪烁,不敢去窥探迟遇。
等帮她清理难受的粘腻之后,冉禁就要离开,却被迟遇拉住了衣角。
冉禁一惊,早就想好的借口就要脱口而出,却发现迟遇根本没醒。
迟遇闭着眼,正在说梦话。
“小冉姐姐……”迟遇眼角有泪眉眼低垂,似乎坠在一个难过的梦里,“跟我回家好吗……”
冉禁被她这个称呼弄得一恍惚,心尖上仿佛被狠拧了一把。
她想要将迟遇的手再一次剥开,但,一时没忍心。
应该离开了,但她没办法离开。
冉禁伏身,轻得不能再轻地揽住迟遇,安抚她。
起码帮她解开这个噩梦。
迟遇似乎感受到了熟悉的拥抱,涟涟的热泪滚进冉禁的怀里,在她心上无声地沸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