室内昏昏然一片,只有几星微光从镶嵌在床架雕花里的明珠里投洒下来。宣芝半梦半醒间,听到耳边时有时无的哼唧,申屠桃在她身旁翻来翻去,睡得极不老实。
他长臂挥来,搭在宣芝身上,安静了片刻后,手臂一拢将宣芝拉进怀里,半边身子都压到她身上。
宣芝将醒未醒,梦见自己身上扒了一只巨大的毛毛虫,毛毛虫抱着她不停地蹭,毛乎乎的脑袋就压在她颈项处,蹭得她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她在这恼人的折腾下,睡意渐消,终于彻底惊醒了。
醒来后才发现,扒在她身上的不是什么毛毛虫,是一只毛桃。
鬼帝陛下可以睡觉之后,便完全变成了凡人的作息,有些时候宣芝沉迷修炼,十天半个月地不能陪他睡一睡,申屠桃就会抱着枕头,自带黑沉沉的怨灵背景在她身边飘来飘去,直到宣芝实在受不了,主动爬上床陪他困觉。
宣芝被这缠人鬼压醒,深吸了口夜里沁凉的气息,抬手将他散乱的碎发从自己脖子上拂开,没好气道“申屠桃,你要压死我了。”
这可真是地地道道的鬼压床。
申屠桃又从鼻子发出几声她在睡梦中时听到的哼唧,并没有醒。
宣芝察觉到不对劲,指尖挥出一缕灵力点亮床榻上的明珠,莹莹光辉如月色,照亮这一方小天地。她用力将申屠桃推开一点,撑起身来,低头打量他,“陛下,你怎么了?醒醒。”
申屠桃眉心紧蹙,眼珠在眼睑下不安地动了动,无意识地偏头,在她手心里蹭。
银白发丝乱糟糟地从发带里脱落出来,搭在他脸上,宣芝抽手将发丝拨到他耳后,摸了摸他的额头,轻轻拍拍他,“申屠桃,醒醒啊,你这是做噩梦了吗?”
她喊了好一会儿,申屠桃才悠悠转醒,睁眼时表情迷离,红瞳上蒙着残留的睡意,身上的感觉让他很不舒服。
申屠桃二话没说抓住她的手往自己散开的衣襟下伸。
宣芝睁大眼睛,一把抽回手,警惕道“干什么呀,我不要做。”
你的树杈子不需要休息,她这个大活人还是需要休息的!
申屠桃一直皱着眉,“我只是让你帮我挠挠痒。”
宣芝“……”她脸上发烫,讪讪地伸手过去,闷声道,“哪里?”
申屠桃坐起身来,转身背对她,抬手将松松垮垮系着的长发拢到身前,褪下睡袍,柔软的布料堆叠在劲瘦的腰身处。
他后背的肌肉结实柔韧,两侧蝴蝶骨的线条优美,宣芝看到背上自己才留下不久的指甲抓痕,脸上才消下去的热度又瞬间冲上头顶。
她干咳两声,清了清喉咙,指尖落到肩背处,问道“这里吗?”
申屠桃“嗯嗯”两声,眯起眼睛。他浑身都有若有似无的痒意,仿佛是从骨头缝里往外钻。
宣芝见他似乎真的很难受,乖乖地帮他按揉,听他指哪挠哪。
两个人大半夜的不能睡觉,坐在床上哼哧哼哧地挠痒痒。
好半天后,宣芝挠得手指都酸了,申屠桃还是一副浑身骨头都不对劲的样子,眉宇之间越来越烦躁。
她担忧道“你怎么回事?你全身都痒啊?是因为烛蛇吗?”
申屠桃摇头,烛蛇早就开始在他的树根下打洞了,对桃木庞大的根系来说,那几个蛇洞其实没什么影响。
宣芝低头思索了一会儿,嘀咕道“你不会是长虫子了吧?”
申屠桃蓦地转过头来,压下眉眼,又恼怒又委屈地盯着她,说道“你觉得孤和市井街边邋遢的流浪汉一样,会从衣服里抓虱子出来么?”
宣芝无奈地捂脸,不明白他在委屈个什么劲儿,“笨木头,我是说你的本体。”
毕竟申屠桃的桃木长那么大,还从来都没喷过防虫害的药。
申屠桃闻言愣愣地眨了眨眼,有那么片刻他红瞳微张,脸上的表情显得极为不知所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