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狱的笑容彷如万年不变,道:“下官有廷尉的手令,如果少丞觉得不够,尚书台的手令,下官也有。”
啪打
刚刚挂好的外衣突然落地,发出了令人心惊肉跳的声音。
秦峥双眼一黑,就要向后倒去。
所有的忧惧,所有的惶恐,所有的侥幸,在这一刻化作乌有,尘埃落定。
“带走。”
司狱任由他倒地,等了一会儿见秦峥没有反应,这才淡淡道。
两个狱卒上前,扶起秦峥,径直拖走。
或许是天冷,或许是还早,秦峥被带走,几乎没有惊动任何人。
偌大的洛阳城,在大雪的掩盖下,悄然中发生着剧烈的震动。
不止是是尚书台、六曹九寺,禁军、羽林军中也发生着类似的事情。
更为隐秘的左栗,在路口,在转弯处,在黑夜中,在路人碰撞中,无声的带走了不知道多少人。
在一个个投入黄门北寺狱后,一顿酷刑之下,牵连出了更多的人。
白茫茫大雪,掩盖了一场血腥的大清洗。
直到足足五天之后,洛阳城的各个官寺终于逐渐反应过来。
他们熟悉的同僚,已经消失了很多天,既无告假,也无其他消息,仿佛凭空蒸发了一样。
看着空荡荡的座位,很多人想要探寻,但迎来的,都是上级的严厉痛斥。
再接着,一些似是而非的传言流出来,震惊了不知道多少人。
传统的‘只可意会不可言传’的官场技能发动,没用多久,便没人追问那些消失的同僚了。
工曹尚书吴景的府邸。
因为风寒告假的吴景,躲在府里以避开这场汹涌的暗潮。
“舅父,”
颇有些明眸皓齿的孙权担心的看着吴景,道:“不会牵扯到你吧?”
吴景虽然病着,可脸上都是从容微笑,道:“这次是朝廷明摆着借五斗米教,清算过往叛逆的党羽,我们不在其中,无需担心。”
孙权这才放心,观察着吴景的脸色,道:“舅父,我来洛阳几天了,宫里还是没有召见我,你说,这其中,是不是有什么意味?”
吴景有几年没有见过孙权了,听着他的话,有些意外的打量他,道:“这是你想问的,还是有人教你?”
孙权不解,道:“是我想问的,不应当吗?”
吴景没有在孙权脸上看出其他东西,顿时笑着道:“你年纪轻轻便能有这种敏锐,着实不错。”
孙权恭谨的躬身,对于他舅舅的夸奖不见多少高兴之色,反而道:“舅父,这几天我悄悄观察过了,朝廷的局势十分晦涩难明,‘颍川党’一家独大,却又有诸多势力制衡,宫里的陛下,这是谁都不信吗?”
在当今皇帝之前的几代皇帝,要么宠信宦官,要么信任外戚,从来没有眼下的这种‘平衡’朝局。
吴景深深的看了眼孙权,道:“屋里只有我们舅甥二人,我便与你直言,在洛阳城里,多看少说,尽量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