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虞没再说话,继续埋头书写。
荀彧抬手,而后无声告辞。
等荀彧的脚步声消失,刘虞睁大眼睛,长吐一口气,望向屋外有些阴沉的天空,叹声道:“陛下还是没变,总喜欢将鱼养肥了再杀。”
或许是人之将死,刘虞有了一种奇异的旁观者清的角度,对以往困惑难解的事情,在这个时候,突然的明白,看的清清楚楚。
就比如眼前这件事,五斗米教为何能发展、坐大到这种程度?
同样的,他也猜到,为什么宫里会将五斗米教培养起来。
“刘公,”
从侧门内,公孙度走出来,一如既往的恭谨,道:“这尚书台到底要做什么?这么大的动静,让我想起了五年前的洛阳城。”
五年前,是刘辩继位前后的那段日子。
洛阳城里掀起不间断的杀戮,先是皇宫被血洗,接着是城外,在那个不长的时间里,数万人死于明晃晃的屠刀之下。
刘虞也想起来,神情有些恍惚晦涩,目光闪动。
那个时候,洛阳城里所有人都仿佛变得一样,在屠刀下,随时可能丧命。
满朝文武是,煊赫一时的大将军何进是,不可一世的十二常侍也是,哪怕是至高无上的皇帝,兵锋也到了近前。
“这是今年的第三场雪,与当年有些不同。”刘虞望着门外,怔怔出神。
在当年,宫里刚刚继位的陛下如履薄冰,对袁绍杀入宫里无可奈何,只能硬着头皮,以大势压人,对何进虚以为蛇。
接下来袁术的屠戮洛阳,烽火照亮整个洛阳城,宫里的陛下躲在宫里,战战兢兢,瑟瑟发抖,只能坐看那一切的发生。
而今年的第三场雪,来自宫里,而非宫外。
五年多来,情势已转,那位陛下再也不似当年。
公孙度看着恍惚出神的大司马,对于他的话根本听不懂,并没有追问,故作犹豫的道:“大司马,近来辽东颇为不宁,下官请尽早上任。”
刘虞迅速回过神,浑浊双眼闪过精芒,道:“我就要死了,你何必这么迫不及待?”
公孙度躬身更多,抬手道:“刘公,下官担心,再不走,辽东要出大事情。”
刘虞慢慢收回目光,一如往常,淡淡道:“你将来会怎么样,我是看不到了,希望你好自为之吧。”
公孙度心里大松一口气,抬手拜道:“多谢大司马。”
公孙度慢慢退了出去,向着宫外走去,不知不觉间,脚步有些快。
他在大司马府听到,看到了太多以往接触不到,甚至想想不到的事情,心里产生了恐惧,他在担心,再不走,可能就走不了了!
公孙度走后没多久,赵云,典韦,张杨先后进入大司马府,不多久又急匆匆离开。
不大的皇宫内,悄然弥漫着肃杀之气,自然,也确实有人死了。
而宫外,更为热闹。
“五雷真神,降妖除魔!”
五斗米教的教众,男女老少皆有,身穿黑衣,打着白帆,成群结队,走街串巷,大声呐喊,敲锣打鼓,震惊四邻。
“怎么回事,五斗米教怎么突然出现这么多人?”
“是啊,我在城西也看到了,来来回回,都是生面孔,遍布了整个洛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