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在不引人注意的角落,明里暗里探过来的视线,还是从他们进门开始,就没有消停过。
许晴晚瞟了眼对面,简秋绥还是那副气定神闲的老模样,仿佛视这些视线为空气。
简秋绥所在的地方,自然跟清净搭不上边。
这一点,许晴晚早就明白。
“怎么想着吃饺子?”
许晴晚微顿,敛了敛眉目,唇边泛起微浅的笑意:“立冬不是有吃饺子的习俗吗,突然想到了。”
“这样啊。”简秋绥说,“我记得高中的时候,每到冬天,就经常跟朋友来这,一点就是一整桌。”
“给老板带了那么多生意,他不感谢我就算了,还一口一个简少,嫌弃我糟蹋了他的饺子。”
刚巧老房从旁边经过,准确捕捉到了对自己的抹黑话语,从身后幽幽来了句:“简少,别坐着了,自个端去吃!”
大嗓门像是炸在耳边,简秋绥倒是没被吓着,只是看着老房气呼呼转身就走,露出颇为无奈的神情。
起身,朝着后厨走去。
修长背影消失在帘布之后,许晴晚垂眸看着木桌上的纹路。
熟悉的香味窜进鼻腔,其实她高中时也常来这家店,不过理由并没有多么纯粹,只是为了碰一碰运气,看看能不能遇到那个少年。
有时候碰得上,简秋绥身边总是围着很多人,许晴晚只是坐在角落里,默默吃着同种口味的饺子。
更多时候是碰不上,简秋绥太过随心所欲,没有定性,她一个对面食并没有特殊喜爱的人,愣是吃满了三个冬天的饺子。
很快,简秋绥端了两盘饺子回来,翻起倒扣的小碟,倒了半碟醋进去。
简秋绥问:“要醋吗?”
许晴晚摇了摇头:“我不太爱吃醋。”
“我也不大爱吃醋。”简秋绥指腹叩了下碟壁,“不过这个醋,味道还行。”
许晴晚愣了愣,这才意识到自己话里的歧义,揉捻起指腹,白皙脸颊在蒸腾暖气里泛红。
只能埋头咬了口饺子,虾仁鲜嫩紧实,滑而不腻。
丝缕白汽扑上眼睫,染上微湿的热意。
这样面对面一起吃饭,许晴晚嘴里是记忆里熟悉的味道,年少时缺乏勇气去想的私心,尽管是件再小不过的事情,在轻易而突然来临时,她还是不争气地,生出了种近似是想哭的情绪。
简秋绥视线掠过轻颤的眼眸,用着随意的语气问:“不合口味么?”
许晴晚垂下眼睫,摇了摇头:“是太好吃了。”
简秋绥又说:“许小姐,听闻你大学是在北方读的,那里确实没什么虾仁饺,味道做得也不正宗。”
“的确。”许晴晚压下刚刚那股莫名上涌的情绪,很轻地笑了下,顺着这话说,“我找过很多家,可好像……都不是记忆里的那个味道。”
“那多吃一些。”
“好。”
吃完饺子,本来要约去看电影,可许晴晚看餐桌上,简秋绥轻皱眉头,抽空回了几条消息,想着他大概是有事。
许晴晚便胡诌工作有事,说晚上九点有临时会议。
本想坐地铁回去,可简秋绥坚持送她。
车内放着轻柔的纯音乐,许晴晚坐在副驾驶座,偏着头,透过浮着霓虹街景的车窗,偷看着轮廓分明的侧脸。
从少年时期晃晃荡荡而过,简秋绥这样张扬肆意的性子,竟然也沉淀出些许稳重和成熟。
只不过,能把人哽到的本领,还是没有丝毫减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