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宛看着下首的崔舰,他眉宇间透着一股不凡的气质,行事温文尔雅,说话如春风拂面,为人谦逊有礼,但凡和他相交的人都对他称颂不已,难怪长女对他念念不忘。
“你是怎么想的?”
“臣虽不才,但自幼饱读诗书,习得文武之道,臣愿以此身效忠朝堂,为陛下分忧,以报陛下的恩德。”
“朝堂上人才济济,不缺你一个。你若是真想报效朝堂,那就更应该守着规矩嫁人。你饱读诗书,不知晓皇室稳定才是天下之福吗?”
长女用命相逼求萧宛不要让崔舰入后宫。
萧宛对崔舰乃至崔家的印象大坏,原先觉得他们受了无妄之灾,现在看来也是想走歪门邪道平步青云的。
崔舰知晓皇帝心意已决,可毕竟年少,还是忍不住说了一句:“臣听闻陛下用人必然是能使人各得其所,人才之用,当如明珠置于高堂,方能熠熠生辉。”
殿内的下人瞬间跪了一地。
萧宛没生气,反而笑着道:“你说得不错,你最好的去处不是后院,但现在也只能先让你入后院了。”
崔舰心怀忐忑地退下,想不清皇帝最后一句话的意思。
回到家中,将今日的话一一复述。
崔父听完最后一句话,面如死灰。朝堂之上不缺得用的人,自古以来千里马易得,伯乐难寻,崔舰纵然是千里马也要有机会啊。
可从他碰储君的那一刻起,他就不可能进朝堂了,只能是入后院,毕竟皇太孙是不可能嫁人的。
崔父知晓次子心中的傲气,却也只能苦笑,次子被京城中的人吹捧得厉害,“怀才不遇人数不胜数,你有才学陛下也不会用你了啊。”
崔舰不在意,正是如此,才显得储君的难得,她认可我的才学,我们有着相似的治国理念。
崔父劝了又劝,让儿子顾虑家中,陛下舍不得动储君,难保一气之下动了崔家啊,再者——来日方长啊。
女儿松口答应了娶崔舰,萧宛心中长松了一口气,女儿其他方面都极好,不到万不得己她不想放弃女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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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宛看着素衣卫呈上的奏折,这些年选择进素衣卫的人越来越少,与之相比的是选择科举入仕的女子多了起来,但还不够,是时候推行新的律令了。
经过数月的争论,朝堂推行律令,自明年起,家中有产者长女只能娶妻,不得嫁人,若有违反者,罚没一半家产,告密者可分抄没的一半财产。
有产者长女嫁人,征发劳役时属于必征之人,身为娶的一方,和离后转而嫁人的,抄没财产,徒两年。
在嫁娶之分推行近二十年后,对妻子而言,女儿和儿子都是子,都能让她们在夫家立足,都能给她们养老,都能让她们不被旁人在背后指指点点说生不出孩子。
民间溺杀女婴的风气减弱,律令限制的又是有产者,更会降低溺杀女婴的风险。
自此,父母嫁长女再也不能说是为了她好了,因为这是在把女儿往绝路上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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颜宛登基后,册封次子为荣王,却没让次子去封地就藩。
荣王守在产房外,内心不断祈祷这一定要是个女儿啊。
这几年储君因为崔舰和皇帝多有冲突,不但生下了第二个儿子,现在甚至还怀了第三个孩子,这让朝堂上的人察觉了不对。
荣王能感受到母亲看他眼神的变化,长姐膝下没有女儿,只要自己第四个孩子是女儿,那他的胜算就大了。
产婆小心翼翼地出门道喜,“恭喜王爷,喜得贵子。”
荣王停下了祈祷的动作,面无表情地回头,再三确认真是个儿子后,甩袖离开,竟连门都没有进。
要不是指望这胎是个女儿,他才不会守在妾室门外等生产的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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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景第一次插手儿女事,他直接让人带崔舰做了避孕措施,崔舰拼死阻拦也没有用反而伤到了腿。
等储君议事回来,连忙赶去阻止却也是回天乏术,当场急得就落了红。
萧宛心疼女儿,也觉萧景手段太激烈了,等女儿生产后,再处置也不迟啊。
萧宛把这话说了出来,被颜柳劈头盖脸的一顿骂:“等什么?等她怀第四胎吗,当时她怀第二个的时候你是怎么对我们说的,你说你会解决,这就是你解决的结果吗?
出孝期三年怀了两胎,她要入朝听政,朝臣们等着看储君的能力如何,现在他们看什么?看储君怀孕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