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席散后,马车在隆冬的深雪里驶向燕王府。
“小燕。你怎么样?”楚明瑱披着黑貂裘,正襟危坐。
他犹豫片刻,伸出手,在坐在他对面的燕知微眼前摇了摇。
边塞苦寒,燕知微最后是被燕王裹在大氅里,带回马车上的。
他跟着他走的时候,乖乖巧巧,雪白的一团。上车之前,他一直都听话乖巧,半点没露醉意。
“殿下。”燕知微抬起有些迷离的眼睛,墨发染酒液,打着络子浮在大氅外,衬的他脸色比领口的毛绒更雪白。
未完全长开的少年,柔白细腻的脸似温润的珍珠,美的不辨性别。
他仰头看楚明瑱时,唇畔润泽,露出尖尖的下颌,歪歪头,“燕王……殿下,主公……”
“还认得本王,那还行……”楚明瑱舒了口气,他以为少年醉的不深,“小小年纪,酒品还可以。小燕,到府里,本王让人给你准备些醒酒汤,就先住……”
可他这口气松的太早。
下一刻,马车轮在雪上打了个滑,燕知微向前倾,浑身虚软,直直撞向他怀里。
少年身量纤长,骨头还不是成年男人那般往外扎着刺的坚硬,像是柔软活泼的雏燕,有着少年人独有的,不畏天地的眼。
再天不怕地不怕的小鸟,一头扎进酒坛子里,捞出来也是个醉鸟。
在宴席上豪气干云的少年,此时迷迷瞪瞪地睁着眼睛,一头扎进他的怀里,软绵绵地蹭了蹭,声音低弱道:“娘亲……”
燕知微醉迷糊了。
现在骗他,一骗一个准。
“……醉了吗,本王不是你娘亲。”楚明瑱肩膀微僵,按住他的肩膀,微微调整姿势,试图保持一点不逾礼的距离。
他缩成一团,拱了拱,霸占着燕王的怀抱不放,道:“娘亲,知微想娘做的酥酪了。”
楚明瑱听他呼吸声急促,却低头看见少年蜷缩在他膝上,隔着厚厚的大氅按着胃,痛的额头渗汗,脸色发白。
“没吃点东西垫着,又喝的那样急。实在太拼命了。”楚明瑱那保持距离的君子模样,此时也有些端不住了。
小幕僚可是为他挡的刀子,还为他争下了个劳军的机会。
虽然,他这个挂名的燕王,大概率是如中央朝廷下来的钦差的待遇,进行礼节上的巡视,再祭祀一番,面上过得去,一团和气。
但到底是能进军营,这就不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