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彧忽然搂过他的脖子,轻轻咬了咬他的耳朵尖。不疼,但痒。郁臻推开人,揉耳朵,“不要咬我!你是狗吗?”杜彧哈哈笑着走前面去了,可能是怕挨打。回去的一路,杜彧都在查资料,低头看得认真。郁臻悄悄瞅了一眼,是蛋糕配方和食谱。抵达那栋深山老林里的庄园,已是夜里十一点。这样大面积的老房子,它的安保工组通常存在大量漏洞,监控摄像头难以覆盖每一个角落,而由于建造的年代技术受限,常见的新型防盗系统也无法适用。郁臻当猫时在宅子里乱窜观察过,杜玟应当考虑了防盗问题,又或者是历任屋主的一贯做法;家中贵重物品只有带不走的家具和雕塑,墙上挂的名画、柜子里放的古董等全是标价都没撕仿制品,从根源上杜绝了财产损失。换句话说,无论是修建它的人,还是居住在这里的人,都不曾考虑过防止盗贼进屋的问题。事实上,再精密先进的手段都防不住处心积虑想进来的人。所以,杜玟在自家遭遇危险,算是一起正常范畴内的意外事件。可是她遇到紧急情况时,家里一个人都没有,就显得诡异无比了。房子太大,他们不可能每个房间挨着找一遍,于是杜彧直接穿过门廊和中庭,去了二楼杜玟的住处。郁臻变回猫,猫的听觉比人敏锐,他跟在杜彧脚边,和对方一起上楼。他听见了杜玟的房间里传出的响动,被墙壁的隔音墙弱化了大半,模模糊糊、不清不明地钻入他的耳朵。有尖叫和玻璃破碎声。“喵嗷——”他们在里面!杜彧站在门外,因剧烈运动后呼吸急促,他冷静地选择了拧动门把手,而非敲门和呼喊。——万幸门没锁,开门的动静极微。杜玟的尖叫声立刻变得清晰刺耳,像擂鼓般震动着杜彧的耳膜,他的心跳骤然急遽加速,气血直涌上头顶。他没有冒然靠近,只深呼吸稳住了气息和心跳,目光四下逡巡,寻找一件趁手的武器。郁臻作为猫跑得更快,且悄无声息,他踮着轻盈脚步穿过小客厅去了杜玟的卧室,然后呆楞地立在那里——“再瞎叫唤就弄死你。”邹策背对着门口,青筋爆突的左手扼住杜玟的后颈,将她摁在窗台边,过度嘶吼过的嗓子变得沙哑道:“我哪里对你不好了?从我们小时候认识的第一天开始,你想要的,哪一件我不是双手捧着送到你面前?你把我当狗一样呼来喝去耍了二十多年,我有过一句怨言没有?”杜玟的双手被反剪捆在背后,上半身被迫伏在窗边,像只被绳子紧缚的白天鹅。她的口红晕开弄脏嘴角,长发散乱着被风吹得飘扬,室内的灯光与深蓝夜色在她的脸庞交融,盛满惊恐的眼睛无伤那张面孔的艳丽妩媚。“我们不合适,邹策。”她的额头被撞出了血淋淋的新伤,睫毛颤动着,眼神恐惧,但毫无试图求饶的怯懦,她说,“我跟你好好谈过了,你太固执。”“不合适,不合适……”邹策梦呓般呢喃着这三个字,右手的枪抵住了她的眉心,“这就是你背着我找别的男人,还跟所有人炫耀我他妈就是个任你愚弄的白痴的理由吗!?”“我没有愚弄你。”杜玟说完,放弃和他解释,她似乎想闭眼,但垂眸的刹那看见了床边的白猫——她一愣,忽地笑起来。白猫不解地歪过头,困惑地打量她。杜玟笑道:“果然不该养猫,没用的东西。”“没有人来救你。”邹策松了扼住她后颈的左手,施力后肤色青红不均的手指轻柔地整理她的长发,右手的枪仍然抵紧她的前额,“放心,我不杀你。你是我梦寐以求的未婚妻,我们还要结婚,交换戒指,然后你会怀上我的孩子,我们一起抚养他长大。”“其实我一直不希望你那么拼命的工作,何必呢?你就安心地嫁给我,如果你实在对我没感情,我们可以商量,你真要去外面找乐子,我也不拦你。”邹策的语气一转,发狠道,“但你要是敢毁了我们的婚礼——我弄不死你,就弄死你弟弟。”郁臻听到了身后有人靠近,脚步压在地毯上,声调沉闷轻缓。他回头,是杜彧静静地站在灯下。身量修长挺拔的少年,肤色白皙,眼眸漆黑,正死死盯着窗边那一幕。这个年纪的杜彧,体力与应变速度不逊色于成年人;关键的是,他手里握着一把枪。郁臻认出,是杜玟放在床头抽屉里的那把。杜彧恰好学过如何开枪。郁臻对枪声并不陌生,他不害怕,可他的耳朵受不住那样响亮的噪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