兔子白白软软,很可爱,只是一种小动物,可在某种语境意义上,特指某一类人,具有极强的嘲讽和谩骂色彩。
鹿游原眼泪当时就掉了下来,狠狠用袖子擦了把脸,转身就跑。
跑了几步,没听到身后有任何动静,他停步转头,对方和刚才一样,表情淡淡,透着一点不高兴和不耐烦,却没有任何瞧不起和厌恶。
鹿游原就小步小步蹭了回来:“你……不讨厌我?”
曦太子往嘴里扔了颗虎皮花生:“为什么希望别人讨厌?”
鹿游原慌张摆手:“我没有!我不希望被讨厌,就,就是有点不习惯……”
曦太子嚼啊嚼:“觉得丢人?”
鹿游原眼眸垂下去:“大家都觉得丢人……”
曦太子:“你呢?你自己怎么想?”
“我,我不知道……”
也许此情此景触发了痛点,也许内心压抑太久太久,想要宣泄,明明对面是一个第一次见到的陌生人,鹿游原也很想倾诉,连眼泪都忘记擦了:“最初……没想丢人不丢人这件事,意识到‘喜欢’这两个字时,已经下意识和一个人走的很近,没有任何逾矩,就只是好朋友,无话不谈的那种,我心里很慌,想要找他商量,不怎么自信的走过去时,他正和别人聊天,说我恶心……我和他断了来往,有意识去了解,接触和我一样的人,却发现……那些人很放纵,很脏,我不想以后也成为那样。我整日浑浑噩噩,日子过得很不经心,有一回被匪人骗走,差点被人……被人……也差点丢了命。我娘只有我这一个儿子,从小到大,她都很护我,我不想她伤心,也不知道怎么面对自己和以后的路……我是不是很没用?”
自我怀疑自我否定,对亲人的愧疚,对未来的恐惧,甚至从骨子里泛出来的自卑,少年在最明媚灿烂的年纪,像绽放的夏花,拥有无限可能,却那么寂寥伤感,畏畏缩缩,犹豫不前。
所有这一切,曦太子都懂。
初初认识这个世界,我们豪情万丈,觉得到处无聊透顶,想要和别人不一样,我就是我,不一样的烟火,可有朝一日真的不一样了,反而会恐惧自己的这份不同,迫切想寻找一种归属感,认同感,想要一份‘我们都一样’。人心都是矛盾又贪婪的,最终想要的,不过是被喜欢,被在意,一样也好,不一样也好,我们渴望被欣赏,渴望发光,让更多人看到。
他和鹿游原一样,这份‘不一样’很特殊,来自于性向。最终萌芽的开始,自己很紧张,很害怕,渴望得到一束光,一份鼓励,哪怕只是浅浅的包容,也是慰藉了,可他们运气不好,得到的是好友的背叛和嘲讽,再往前,满目肮脏,怎会不怀疑,不恐惧,不敢往前迈哪怕一步?
这条路不好走,却也并非所有人都这样,只是他和鹿游原的经历出奇的相似。
曦太子叹气:“是挺没用的。”
“呜……”鹿游原哭的打了个嗝。
曦太子:“你多大了?”
鹿游原:“十,十五。”
曦太子啧了一声,也太小了,放到现代也就是个高中生:“胆小鬼。”
鹿游原哭得更凶。
曦太子:……
算了。
“你自己也知道,害怕没用吧?”
“知,知道。”
“被人欺负成这样,就不想报复?”
“我……”鹿游原点点头,又摇了摇头,看样子还是很犹豫。
曦太子转身:“告辞。”
“不,别——”鹿游原擦了把眼泪,小跑着转到他面前,“你,你能不能帮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