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惜风雪甚大,还在曹洲堂脾气暴躁嗓门洪亮,她只还能隐隐约约听见几句飘来的:
“……我们都是为太子和阁老办事……无论使何种手段,使者入京前务必赶制出到万匹绢布……非是我不想出兵剿倭,没有钱怎么打仗!陛下管我要钱,朝廷管我要钱,百姓也管我要钱……只能给陛下递折子,开放海禁一事暂时先搁置了吧……”
屋内众官员你一眼我一语的争吵着,外头的雪渐渐停了,忽听见两名侍卫恭敬说道:“见过二小姐。”
那二小姐推开主屋的门,喊了句:“父亲,该喝药了。”
曹洲堂只说让她放在堂桌上,他过会儿再喝。
“之前您就以此推脱,李郎中多次叮嘱这药不能断,今日我非要看着父亲将药喝下再走。”
曹洲堂早年在谟州受伤,伤了根本,如今已是离不开汤药。他拗不过女儿,只好端起碗来将那苦药一饮而尽,才回到书案前继续与几位官员议事。
直到侍卫得了前厅消息,急匆匆前去给几位大人汇报。
曹洲堂听闻府中混入刺客,重重拍了下桌案:
“千金一掷楼?不可惊扰前院女眷,你们先将今日入府的舞女戏班关至后院,明日一早再放出去。再彻查府中各处,务必把这个胆大包天的刺客揪出来!”
姜执盈暗道不好,站起身往前厅赶去。
一队巡逻的侍卫在住宅墙根处看到了她未来得及抹去的脚印,循着足迹追上了她。
“你是何人!站住!”
姜执盈就当没听见,梗着脖子加快脚步往前方去。
“将她拿下!”
侍卫抽出佩刀,大喝一声,姜执盈听着刀剑争鸣之音,心里还冷静分析着。
她不能与侍卫搏斗,若将事情闹大,以她现在万春楼舞女的身份,曹洲堂必定彻查府中万春楼之人,这样柴苓必定暴露。
自己自曝身份虽能救下二人性命,可再想调查玉州湾海战一事就难了。
身后冰冷的长刀挥舞着就向她砍来,千钧一发之际,她忽的看到前方一袭青绿色的背影,来不及思考,姜执盈眼睛一闭,朝那道身影扑了过去。
“齐大人,云儿总算找到你了!”
齐渚刚随着玉州众官员从曹洲堂小院出来,就遇到佳人投怀送抱,他沉着脸看向怀中的白裙女子。
佳人抬起头,露出那张齐渚万分熟悉的脸。
他从未想过和姜执盈会在这种情境下相遇,霎时脸色骤变,连瞳仁都在颤抖。
“哪里来的贱人!还不赶快拖下去!”市舶司提举太监安万全捏着尖细嗓子喊道。
姜执盈二话不说瘫软在地,声泪俱下:
“齐大人竟认不出云儿了,明明前几日万春楼时,大人还搂着奴家说要给奴家赎身。云儿等候大人多日也不见大人前来,今日云儿只能狠下心来,花了半副身家讨好妈妈才得了入听雪山庄的差事,只为了再见大人一面……”
姜执盈本是面若白雪,又因情势所迫环抱住齐渚的腰,此时脸上浮现出两抹红晕。
她朱唇轻启,无声对齐渚做了个口型:
“救我。”
齐渚神情恍惚,想起了往事。
二人少时都在齐渚外祖所办“藏玉书院”中读书,姜执盈不爱看那些个经文书卷,一心只想着和赵夫人出关跑马。
每每逃学出去玩,必托齐渚为她遮掩。事情败露后,面对先生的责难,她亦是这般扮出可怜之色,小声求着齐渚救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