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可!”
“我与齐渚多年未见,如今蔺墨是他的座师,此次又是蔺墨向父皇荐了齐渚任巡按御史。
在中州时他便日日与蔺墨那些个党羽混迹在一处,怕是早就与那群贪官污吏成了一丘之貉!”
或许是她语气过于冷厉,柴苓有些畏缩的放开她的手:“不…不会吧…齐都督那般正直清明,坐守居庸关二十余载,休然哥哥定不会…”
她还没说完,便没有底气再说下去了。
朝中人人皆知,左都督齐澜和他唯一的儿子齐渚有嫌,父子二人多年不曾来往,齐都督曾放言就算他孤独老死,也不再认这个儿子。
“那就只有一个办法了…我前几日听人说,玉林总督曹洲堂今晚会在城外庄子设宴,届时玉州大小官员都会前去,我们可以去那里见秦世伯。只是…此等聚会,必定守卫森严。”
姜执盈却勾唇一笑,一脸胸有成竹之色:“此等聚会亦是人多眼杂,我们扮作歌女混进去便是。”
柴苓面露不安:“若是被人认出我来可如何是好?”
“我略通些易容之术,为你乔装一番,自不会被人认出。”
姜执盈一边说着,一边解开随身携带的小包袱,用烧黑的柳条和特质的胶泥在柴苓脸上勾画一番,随后她又把自己的头发拨乱,在衣服和脸上抹了把墙灰,让她看起来也像个流离失所的难民。
姜执盈将自己的佩刀藏在死去老妪怀中,身上只留了把藏在腰间的匕首,随后便带着柴苓出门直奔闹市而去。
*
万春楼是青琊城中最出名的乐坊,里头都是些卖艺不卖身的清倌人,一些大户人家逢年过节便将万春楼里的姑娘请至自己府上歌舞助兴。
万春楼坐落在青琊最热闹繁华的东城区,今日又是小年,正晌午便有不少宾客光顾。
姜执盈给门口的伙计塞了两块铜板,略显羞涩的说明来意:
“大哥,我和妹妹从鹿台来,家里遭倭寇洗劫,父兄惨死,娘带着我们姐儿俩来青琊投奔亲戚却遭人嫌弃,竟被活活饿死……我们实在是走投无路,想着能不能来此处混口饭吃……”
她语气哀怆,边说着竟真流出两滴泪来,如不是柴苓知晓实情,也是要被她唬住。
那伙计得了好处,又见二人可怜,领着她们入了后院,摇椅上躺着位全身艳粉色,头上插满了珠翠的丰腴妇人,正是万春楼的管事杨金枝。
伙计向她说明二人来意,那管事才半睁开眼晴瞅了二人一眼:“长得倒是挺标致的,身段也不错。”
说完便又闭上了眼睛。姜执盈见状,拉着柴苓一道“扑通”跪了下来:“杨妈妈,您就可怜可怜我们姐妹二人吧!我们什么都愿意学!”
柴苓看着姜执盈瞪大了双眼,公主殿下千金之躯,岂能给一贱民下跪。若是让陛下和娘娘知晓,杨金枝就算有十条命也不够杀的。
握着柴苓的那双羊脂白玉般的素手却轻轻捏了她一下,柴苓才反应过来和她一起跪下。
杨金枝这才坐直了身子,云盘大脸上浮现出一抹笑容:
“倒是个机灵的。眼下吧,正好有个差事。总督府的二夫人要挑几个貌美的姑娘,上郊外一处庄子给贵人献艺,还要挑几个懂事的侍奉几位贵人。按理说,你俩这样刚来的,这种美差是万万轮不到你们……”
姜执盈反应迅速,挤出了两滴眼泪:“多谢妈妈!若是云儿和妹妹阿娇得了贵人青眼,定不忘妈妈的恩情!”
杨金枝对她的反应甚是满意,起身将二人扶起:“行了,我说了可不算,夫人待会儿亲至万春楼选人,到时还要看你二人走不走运。”
她说罢差人为姜执盈和柴苓仔细梳洗一番,万幸姜执盈手艺精巧,柴苓脸上的易容妆并未被破坏。
*
未时刚过,车铃声随着天空中又飘起来的小雪花传来,一辆漆金雕兽、繁贵富丽的马车与风雪同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