消息传到京城,没有人不同情他们的遭遇,可举朝莫敢言。周利贞却因残杀有功,回到京城,即升为御史中丞,武三思残害张柬之等人之后,权势威日盛,将过去张柬之等人所斥退的小人全都恢复了原有职务。明堂内,批阅奏折的人紧紧攥着手中密报,喉咙艰涩:“退下吧”玉石阶下的宦官依言退下等到偌大的殿内空无一人,正襟危坐的人突然一声闷哼,那人双手脱力,批改奏折的紫毫毫无征兆地砸在宣纸上,墨水肆意浸透。而婉儿无力地倒在御座间,眉间凝霜,呼吸似是极度困难,心口处的布料被痛苦不堪的人揪出了无数的褶皱。蜷缩在御座上的人独自艰难地缓了好一会儿,才慢慢撑着案桌起身,双目无神地看着呈上来的奏折。明明就是早就预料好的事情,为什么?为什么当真发生的时候?仍会感到无比的难过与愧疚呢?究竟为什么?她殚精竭虑,本想救下些人,至少一个人也罢,可那群人却始终步步紧逼,始终不肯饶过那群忠义之士。究竟还要走多远牺牲多少人才能换来和平?难道一切罪过与混乱真在她们?不,一切都顺着她预设好的方向。可究竟是为什么?为什么原来她终究是人并非观众生苦难的佛她所做的这一切,当真是对的么?长久以来的困惑令本就苦苦支撑的婉儿更加力竭,她脱力靠在御座上独眠,晚风吹不落眉间那捧尘雪。而造成这一切的武三思洋洋自得,常逢人便说:“我不知世间何人为善,何人为恶,我只知道对我好的就是善人,对我不好的就是恶人。”但凡是反对他们的就加罪杀掉或排斥,讨好他们的就高官厚禄。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正当人人自危莫敢言之际,一件事的发生却让武三思措不及防。景龙元年,七月,太子李重俊反。事情得来到朝廷一群人正打的火热之际,武三思却丝毫没注意到已经后院起火。密室里,一片寂静无声突然被打断。“姑姑,我只要报仇”矜贵的太子殿下跪在那身紫衣面前,双拳紧握,眸中赤红。“忍忍就过去了”那身紫衣叹息地看着眼前这位年轻气盛的侄子。“姑姑要本宫如何忍?!大丈夫岂能受如此屈辱?!”“武三思一得势,武崇训那小子动不动就对本宫拳打脚踢!他还经常唆使安乐!到后来安乐竟然胆大妄为的到当面称本宫为奴!你要本宫如何忍?!”李重俊死死地攥着拳头,咬着牙:“安乐不断要求父皇废掉本宫,姑姑要本宫如何能自处?!”“像二兄那样么?!还是死无葬身之地?!”见眼前人不说话,他终究是放下了所有的尊严恳求道:“本宫别无选择,只能来求姑姑”“这是一条不归路,你可知你没法回头”“知!”李重俊揪住那人的衣摆,眼中全是怒火:“我只是在替天行道!他武三思等人为害苍生!我不过是替父皇和百姓铲除这个蠹国残民的狗东西,若是日后父皇怪罪起来,本宫一力承担!”太平叹了口气,终是俯身将跪在地上的太子扶了起来:“届时,羽林军会助你一臂之力”“谢姑姑!本宫这就下去准备!”见人急冲冲地离去,太平脸上方才那副知心长辈的模样顿时消失的无影无踪,她面无表情朝暗处道:“让人趁乱混入政变军里,若是太子对武三思等犹豫不决”太平顿了顿,眸中凌冽:“替他杀之!”“是”暗处的人拱手,正打算下去,却又被叫住,只听那人的语气冰的掉渣:“若是太子杀入宫中,你们要不顾一切确保婉儿的安全,届时再趁乱清理掉作废的棋子”“属下遵命!”景龙元年,七月,李重俊联合左金吾大将军李千里、左羽林大将军李多祚、右羽林将军李思冲以及李承况、独孤祎之、沙吒忠义等人,率左右羽林军及千骑三百余人发动兵变。李重俊率先冲入武三思的府邸,武三思甚至没能反应过来,就被人白白取了性命,结束了自己罪恶的一生,武府内已是血流成河,到处都是喷溅的血迹和惨叫声。等武三思、武崇训父子及其党羽十余人被杀红眼的政变军屠杀殆尽,杀戮的快感开始促使李重俊寻找下一个目标,该死的韦后!还有那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安乐!“韦后,上官昭容等秽乱后宫!替奸邪卖命!谋害忠臣!诸将领随我入宫诛灭之!”他大呼一声,号召杀红了眼的将士随他入宫,又命令左右金吾大将军成王李千里,率军闯入肃章门,在皇城内四处搜寻韦皇后、安乐公主和昭容上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