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宜笑看着他,“刚才。”方才余绥进客栈的时候,她就有了?意识,只是想要?听听余绥和老?板怎么说话。她说话的声音有些弱,大抵是伤了?些元气。余绥看着她,突然间想到了?什么,“你饿了?吗,我去给?你弄点吃的,或者?你想不想喝些东西?……”温宜笑长叹了?口气,招手令两只蝴蝶把崔灵姝的纸人给?弄出去,给?他们两个腾出完全的空间,然后起身,坐在床沿边上?。“我们好好聊聊,可以吗?”她看着余绥,“有些事情,一味避而不谈和隐瞒,是得不出结果的。”温宜笑坐起来才发?现,她身体有些疲惫,甚至连说几句话,都有些需要?喘气,每一次呼吸,心口都交织着疼痛。剜心的次数多了?,她也就习惯了?这?种疼痛。余绥似乎也发?现了?这?一点,坐在她的身边,让她的脑袋可以靠在自己肩膀上?。余绥垂下眼?眸,“你知道吗?你的伤口,我已经没有办法愈合了?。”余绥卷起她的一缕发?丝,“从我诞生起,我就时常思?考我存在的意义,在我的意识中,我天?然就认知这?世界上?一切的东西?,你小时候读书念字,而后知晓天?下事,想要?了?解新的知识,都需要?学习,而我似乎从不需要?,我从诞生起就知道世界上?的规则,我知道什么时候有天?灾,气候改变,还有江河潮汐,仿佛这?些东西?就是天?生长在我的脑海中的。”“即便我是被人养大,但是我还是天?生就知道他们不是我的父母,我是天?地生长的,甚至不能被称之为‘人’,长到十几岁的时候,我的改变就变缓,定格成现在你所见到放模样,长生不死。可是,我唯一想不明白,天?地为何将我创造出来,凌驾于世界万物之上?,天?地创造我这?样的一个生灵,究竟用意何在?”温宜笑垂眸,看着自己被他玩弄的头发?。余绥主动地揽住她,“我的眼?睛,被人奉为神泽,以五谷之神“后稷”之名给?它命名为后稷泽,救天?灾,救苍生,失去了?后稷泽,天?下大旱,千百年前那?场未尽的灾难,只怕还会卷土重来。”“我的肋骨,可以用来平定人世间的战乱,我以其为弓,定国安邦,君王藏之,可让其王朝安康,人民和乐。”“我只是不能理解自己为什么存在,也不能理解上?天?的一些规则,为什么上?天?总是喜欢创造灾难,兴盛衰亡总是轮回,但后来我想,或许这?就是将我创造出来的原因。”“众生所向,莫非是永无?战乱的安宁乐土,而我要?做的,就是终止这?个世界上?一次次天?灾人祸的轮回,或许,这?就是上?天?的用意。”夜谈“所以呢,你和?我说这些,有什么意义吗?”温宜笑依靠在?他的身上,余绥缓缓地说:“每个人的命数都是必然的,上天创造了我,冥冥中也?给?我铺好?了路,我可以算出别人的命运,没有办法算出自己的命运,但这千年来,我失去的骨血,就好像是注定的。”“救天灾,救人祸,是天命,所有人的命运都是上天安排,不?可违背,但是……”余绥划过温宜笑的脸,因为过度的温柔而显得有些小心翼翼,“唯独救你,是我的决定。”温宜笑呼吸一凝。余绥搂着她,将她抱入怀中,凑到她的耳边,语气很轻很轻地说:“你在?水里说的话,其实?,我都能听见。”“你不?要多想,救你是因为你是你,因为你不?是其他人,从前对于苍生黎庶,我无私心,而你不?一样。”“这一切都是我心甘情愿的,我该做的事情已经做完了,对于上天而言,我已经没用了,你十二岁那年,就算我没有遇见你,我可能也?会带着残缺的身体消散,这个世界上没有什么是永久的,但是遇见你以后……”余绥摸着她的心口,“在?我消散之前,我可以看到它在?你的心脏里跳动,看到你因为我,可以继续活下去。我的一切,都在?你的身体中延续。”他的语气一如?既往的平静,但温宜笑却似乎从他的声?音中听出了淡淡的哀伤。温宜笑拉着他的袖子,咬着牙,“那你如?果?消失了,我该怎么办?”余绥摸了摸她的发顶,拿出几根小纸片,在?床沿上一个个摆起来。他一边捣鼓着,一边说:“还?差两年,你就满二十岁。”“所以呢?”余绥没有回答她,继续叠着纸片,这动作温宜笑认识,他是在?算卦,然而高高的纸片叠成?塔状,但在?最后一个小纸片放下的那一刻,纸搭成?的小塔却在?一瞬间轰然坍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