养真心有隔阂,而赵芳敬想给她一些缓和的时间。
等到赵芳敬去后,齐嬷嬷才忙入内伺候,又问养真王爷跟她说些什么,竟然说了这许久。
养真不能回答。
直到此时,养真整个人还有些发晕。
她至今还没有办法相信发生了什么。
在赵曦知告诉自己那王贵妃家的远亲姑娘跟自己长相极为相似的时候,她十分的惊心,很想立刻质问赵芳敬是什么意思。
她急需一个真相。
但等到赵芳敬跟自己坦诚了宁宗的计划之时,养真只觉着一座大山从天而降,几乎把她压得无法喘息,绝对不能接受。
可是谁能想到,跟赵芳敬彻谈半宿,她居然……糊里糊涂的像是答应了。
不!她还没有彻底答应,至少养真还记得,赵芳敬临去之前曾竟让她再仔细地想一想。
至少她还可以再“想想”,虽然这理由,简直像是纸糊的一面堤坝。
额头的血管突突地跳动,养真觉着头疼。
齐嬷嬷见她脸色不太对,当下也不敢再问下去。
养真十分疲倦,也没有力气去洗漱,闷闷地就上床睡下了。
这一夜她做了许多凌乱不堪的梦,大部分是曾经梦见的情形,还有一些是绝密中的绝密,她无法对任何人启齿的荒谬场景。
次日早上,养真罕见地晚起了,且也懒于梳妆,若不是想去探望谢氏,只怕还要赖床。
齐嬷嬷见她神色恹恹的,担心她身子不适,问了几次要不要请大夫来看。
养真勉强打起精神,梳理完毕便去谢氏房中。
谢氏因为昨日伤到了脖颈,虽然给薛典救了回来,但颈间却多了一道触目惊心的勒痕,青紫色过了一夜,变成了很打眼的乌青色,而且因为伤着了嗓子,说话都是低哑微弱的。
谢氏瞧见养真来到,双眼早红了。
珍姐悄悄地说道:“太太先前醒来,又流着泪自己抱怨说何苦救她呢。”
养真在床边坐了,看谢氏气若游丝面无血色的样子,心中十分疼惜:“我昨日跟太太说了多少话,怎么一点也听不进去?”
谢氏落泪道:“你的话我自然听着,但是我不怕别的……唯独是恨自己又连累了别人。”
“太太连累谁了?是我,还是薛叔叔?”养真摇头道:“难道太太还不知道我不是个怕被连累的人?要是缩头缩尾,当初又怎么会执意搬出乔家呢?至于薛叔叔,太太这次要是救不回来,那才是真正连累他了。毕竟若太太出事,就是因他而起,让薛叔叔以后如何过得去?”
谢氏转过头去,恨不得大哭。
养真握住她冰凉的手说道:“我当初执意带太太出来,无非是想让你过两天舒心的好日子,想让你平平安安的,你要是那么想不开,岂不是我害了你?你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恐怕我要给你赔命才是。太太本是保全我的名声,若由此我们两个都送了命……也不知道这名声跟性命之间哪个更要紧?”
谢氏挣扎着起身,将养真抱入怀中,用沙哑的嗓子哭说道:“我正是因为知道你的心意,才更不想你受半点委屈的。”
养真道:“太太要真不想我委屈,就不要因为那些人说的话而自己为难自己!你若是安安稳稳快快活活的,我便什么都不怕!”
两人正说到这里,外间小红来到:“太太,姑娘,门上来说,定国公府的一位奶奶来拜见。”
养真一怔。
谢氏也呆了呆:“定国公府?咱们以前跟他们没什么交集啊。”
养真突然想起当初皇上曾想撮合赵芳敬跟定国公府……莫非来人跟此事有关?当下吩咐道:“请到里间落座,不可怠慢。”
谢氏也振作道:“既然有贵客来,你且去吧。”
养真道:“太太呢?”
谢氏含泪看了她半晌:“我也是死过一次的人了,难道还会再犯一次傻吗?岂不是让亲者痛,仇者快?”
养真听她说了最后一句,便知道她终于想开了。当下才起身往外而去,又叮嘱珍姐等好生照看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