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贵妃道:“臣妾的意思是,若皇上有所顾虑,那不如就用个‘偷龙转凤’的法子……”她靠近宁宗耳畔,这般如此如此这般地说了一场,又道:“皇上看这样做如何?横竖如今乔丫头都不在侯府里住了,若安排起来也方便。如此的话,一则解决了名头上不好听的问题;二来天底下的人都蒙在鼓里纹丝不知的,就算咱们将来要如何安置乔丫头,也是不费一点事呢。”
宁宗大为诧异,看了她半晌,又皱眉:“这虽然是个可以瞒天过海的法子,但是芳敬呢?你一点也没有替他打算是不是?”
贵妃的脸上露出窘然之色,却很快又道:“臣妾是这样想的,王爷是一心修道之人,他仙风道骨的,自然跟天底下寻常之人的命格不同,别人禁不起养真丫头的‘凤命’,但王爷既是凤子龙孙又算世外之人,双重的矜贵,他未必禁不起呀?何况王爷跟养真之间的因缘又跟别的人不一样……也许两个人对上正好能够化解了那个所谓‘孤鸾’命格呢?”
王贵妃原先因为宁宗铁了心肠,她又关心情切,才未免失了分寸。如今知道了赵芳敬果然“出手相助”,又想起赵芳敬先前跟自己说过的话,不由地发挥了毕生十万分的机灵。
宁宗本来闷闷无解,可听她如此说,心中倒也不由一动,竟喃喃道:“好像……有些道理。”
且说赵芳敬离开了宫中,这次却命直接去樱桃巷。
在樱桃巷的宅子里,养真因听闻薛典给带进宫,虽然料想不至于有什么不妥,可毕竟进宫之事非同小可,她唯恐有什么意外,正琢磨要不要进宫探望。
幸而皇帝病情好转,薛典也很快给放了出来,薛典先来樱桃巷回复了养真,然后又带了仲春,飞奔出去操持别的事情了。
养真总算放了心,便又自在地跟丽月杏儿等,一块儿逗引小雪玩耍。
眼见天色黄昏,薛典派人回来报信,说是因为购买青蒜的人太多,今夜会留在钱家庄看护清点青蒜苗,不得回来,叫他们早点上了门闩休息。
养真正要叫人关门,得善便飞奔进来,报说王爷到了。
丽月正跟齐嬷嬷杏儿等张罗晚饭,见状便忙多添了一双碗筷。
迎了赵芳敬进内,齐嬷嬷等人行了礼,便先行退下。原先养真都是跟丽月一块儿吃饭的,可此刻丽月也随着退了出去,竟只留她跟赵芳敬两人。
赵芳敬却不等她开口便先在桌边落座,笑道:“这些饭菜不是特为我做的吧?”
养真见他突然来了,心中自然惊喜,可想到连日不见他的影子,便哼道:“我又不能未卜先知,怎会知道十三叔会来?”
赵芳敬笑道:“虽不知我来,但是这些饭菜也过的去了。”
养真看着他满面含笑,方才的嗔怪却很快消散不见:“十三叔不嫌弃就是了。你想吃什么?我再叫他们做两个菜来。”
“这些就很好。”赵芳敬一笑。
养真想了想,关切地问:“那要不要喝酒?”说了这句,突然间有点后悔。
赵芳敬顿了顿,笑道:“小酌两杯也成。”
养真骑虎难下,要改口已经晚了,只好又叫杏儿进来烫酒。
等酒烫好了,养真亲自给赵芳敬斟满,又叮嘱说道:“说好了只喝两杯,可不许喝多了。”
赵芳敬笑道:“怎么管起十三叔来了?怕我喝醉了吗?”
养真道:“怕你喝醉了不肯好好吃东西。”
赵芳敬道:“今日十三叔心情好,酒也能喝,饭菜也能吃。”
养真见他笑意晏晏,眉眼生辉,虽不知他为何而欢喜,心里却也跟着欢喜,便抿嘴笑道:“那你快快多吃些,怎么这些日子没见,还是跟之前似的……难道王府里没有用心帮十三叔调补吗?”
她打量着赵芳敬,却见他面上虽没了昔日在倕州的憔悴之色,但仍是昔日那种清减之态,虽看着越发的仙风道骨,却未免叫人心疼。
“他们自然是用心,只是我想要的不是他们的用心。”赵芳敬看养真一眼,垂眸喝了一口酒,入喉却是略有些清甜的,他一怔之下问道:“这是梅子酒?”
养真本要问他为何那么多,听他问酒,便莞尔道:“先前我在乔家的时候酿的,还剩下这一坛子,今日给十三叔尝尝。”
赵芳敬道:“这样的好酒还只肯让我吃两盅?你这丫头太小气了。”
养真知道这梅子酒酒力有限,又见他兴致颇高,便道:“你只要别喝醉了,就喝一坛子也无妨。”
赵芳敬大笑:“那今日我定要把这一坛子都喝了。”
养真见他如此,倒是有些慌:“你要是喝醉了,以后就再也不许你喝酒了。”
赵芳敬听了这话,不知为何心中甚是柔软:“嗯……十三叔答应你,至少这回……不会醉。”
他的口吻十分温柔,养真听在耳中,心里竟有些微微地乱。
当下忙假装吃东西的,连吃了两口冬笋,才问道:“十三叔先前在宫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