养真因为预先预防,在下雪之后不许府内的人出门,又让他们格外留心,因此府中还没有人患病。
慢慢地,不知哪里传出的风声,说是这场风寒跟南边的疫病是一体的,一时间人心惶惶。
这日赵芳敬进宫面圣,王驾从大街上缓缓驶过的时候,突然听见有人叫嚷道:“前头十字街那边有善人派发治疗风寒的汤药,大家快去领啊。”
赵芳敬撩起轿帘往外看了眼,望着外头雪地中奔走相告的身影,微微一笑将帘子放下了。
十三王爷才进午门,还没到乾清宫,远远地就见有一队人飞快地往这边而来。
为首一人不是别人,竟正是王贵妃。
赵芳敬早站住了脚,等贵妃到了跟前,才行礼。
王贵妃急切地看着他,有口无心地问道:“多日不见王爷,不知向来可好?”
赵芳敬见她玉容憔悴,不像是昔日那样艳光四射的,便道:“多谢娘娘下问,一向安妥无事。”
贵妃勉强一笑:“王爷自然是个多福的人……所以上次皇上才把南边的差事交给王爷,王爷果然不负重托,我还没有向您道贺呢。”
赵芳敬道:“不过是我分内之事罢了。”
贵妃看着他云淡风轻的脸色,咬了咬唇,终于把心一横道:“其实、其实我是有一件事要求王爷!”
赵芳敬心中早就猜到,却故作不知。
贵妃紧紧看着他道:“我知道皇上想把养真许配给尚奕,我求王爷……千万不要答应此事!”
赵芳敬道:“这、不知是为什么?”
“天师有过批示,若谁娶了养真便会……皇上自然也跟王爷说过。”贵妃的眼眶泛红,哽咽难忍。
赵芳敬垂眸不语。
贵妃见他不表态,急得握住他的衣袖:“我求王爷答应,我宁肯自己去死,也觉不忍心看尚奕有什么意外!”
赵芳敬将衣袖轻轻撤回:“娘娘如此不愿,当初又何必苦求皇上呢。”
贵妃后悔不已,垂泪道:“我已经日夜悔恨自己的造次了。如今我没有别的法子,只有王爷……皇上不理我,可是皇上自然不会不听王爷的主意。”
赵芳敬微微蹙眉,才道:“我自然也不想尚奕有什么意外。事实上我已经跟皇兄说过了,我不愿见任何一名皇子有碍。”
贵妃听他的话语松动,心中像是升起一丝希望:“王爷慈心,正是如此!尤其是我为人母亲,如何舍得……”
赵芳敬道:“可若不是从皇子中选,又有谁可以冲了这个劫呢?”
贵妃哑然,这些日子来她不是没想过找别人,但是思来想去,总没有极合适的人。
赵芳敬却微微一笑,道:“娘娘不必着急,你的心意我自然明白,总不会害了尚奕。毕竟养真是我带回京内的,如今是这般批命,只怕她嫁了人也不得快活,我如何忍心?”
贵妃似懂非懂,赵芳敬道:“我如今有一个主意,稍后娘娘自然知道。只不过未必能成,若必要的时候,希望娘娘能有一臂之力。”
赵芳敬说了这个,向着王贵妃略一欠身,往旁边走开一步,继续向乾清宫去了。
贵妃转头看着他的背影,心突突乱跳,虽猜到赵芳敬好像是要替尚奕开解,但到底用什么法子……她却一点头绪都猜不出。
可听他最后的话,似是需要自己相助,不管如何,只要能把儿子护住了,自然刀山火海她也不怕。
贵妃长吁了口气,连日的悬心总算可以暂时放下,当即带人先回了祈德宫。
乾清宫内,宁宗因也染了风寒,咳嗽不止。
太医用了五六日药,都不能见效,赵芳敬进见的时候,宁宗正气的要砍太医的头。
赵芳敬忙上前拦住了,又给那人求情,宁宗才一挥手把人斥退了。
宁宗咳嗽数声,因为疾病缠身,便没好气道:“你这阵子也不进宫,到底忙什么去了?”
赵芳敬道:“之前因为领了皇差,沉湎于俗事之中,未免荒废了道业,人也心浮气躁,这几日臣弟在府内斋戒沐浴,诵了几日的道经,才觉着内心清净许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