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很可惜,被给予厚望的冼如星却没能领会好友的意思。此时的她满脑子想的都是杨一清留给自己的任务。按理说,冼如星自然是明白朝堂上的那些不过是嘉靖的气话,原本想着随便敷衍老头儿几句。然而就在昨天睡觉前,她突然想起件十分重要的事儿。貌似根据史书记载,正史上的嘉靖皇帝登基后子嗣也一直十分艰难,最后好像就是吃了道士给的药才生出俩个儿子来,也正因为如此,嘉靖在后期愈发信任道士们。所以说……难不成……?!冼如星越脑补越觉得不对,再结合杨一清的话,顿时心中五味杂陈。她有一种,即使自己怎么努力,但兜兜转转历史依旧会回到其原有轨迹上来的挫败感。正当她长吁短叹之时,对面朱厚熜突然开口道:“昨天我我是见你半夜没回宫,担忧出了什么事,才让黄锦去把你叫来的。”“啊?”冼如星挑眉,半天才反应过来,朱厚熜这是在跟自己解释,摇摇头,表示并不在意,旋即又有些好奇道:“我这才回来,能有什么事儿?”“最近京里并不太平。”朱厚熜略微停顿了下,缓缓道:“前段时间,我跟费首辅商议了下江南税收改革的事情,然后费宏有日在西苑往外走,突然被人从身后推了下,整个人掉落池塘。好在最后救上来了,人没事,不过要修养一段时间,我们商量了下,最后没太声张。”冼如星猛然抬头,双眸微眯,“查到是谁干的了吗?”“一个小内侍,已经上吊了。”朱厚熜表情阴冷,毕竟这可是在皇宫里,能对臣子下手,保不齐也能对皇帝下手。大明朝的皇帝,死的不明不白的可不止一位。接着眉心微皱,有些不解道:“你不知道?那你刚才表情那么凝重在想什么?”冼如星此时大脑飞速运转,努力思考着谁这般厉害,有能耐在宫里做出这种事来,听到朱厚熜问话来不及细思脱口而出,“在想你行不行。”朱厚熜:“……嗯?”84办报屋内沉寂了片刻。嘉靖盯着女道士,表情逐渐变得玩味。“杨一清与你说了?”冼如星默然,半天,硬着头皮道:“就是就是最近一阵子,阁老他们都很担心你……”“那你呢?”朱厚熜突然开口。“我?我当然也担心啊。”冼如星愣愣地回答。似乎是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朱厚熜心满意足地眯起眼睛,随意道:“那些自然是骗人的,不这样说他们怎么会消停,这些年就我所知偷偷在外联系民间门女子的大臣都有不少,为的就是往宫里塞人。如今绝了他们的念想,朝野外也清净许多。”“但是……陛下迟早都要扩充后宫。”冼如星眉头微皱,“这般说虽然能换得一时的安宁,可长此以往还是会乱起来。”“管不了那么多,我可以为了大明做一个好皇帝,但谁说好皇帝不能有自己的私心了。”嘉靖意有所指。冼如星微怔,再次陷入沉默。半晌,朱厚熜接着道:“你怎么不问问,我的私心是什么?”“陛下贵为天子,心事旁人岂敢揣测。”冼如星尴尬地笑了笑。朱厚熜凝视着她,眼底的偏执几乎要将人灼伤,“你应该知道的,从以前到现在,一直没变过,我……”“哎呀!贫道突然想起来,工部那边还有事情没处理,时候也不早了,就不叨扰陛下了!”冼如星似乎想到了什么,突然开口,打断了对方的话,然后也不管御前失仪,只行了一礼便匆匆离去。朱厚熜没有强留,望着她的背影,自嘲地笑了笑。……冼如星一路飞奔,鞋底都要踩出火星子了,总算是离开了皇宫。回头看了眼,不禁苦笑,怎么都两年多了,对方不光没好,还似乎病得更严重了。早知道不听老杨头儿的话,继续在西北待上一阵子就好了。为今之计,也只能走一步算一步,能拖就拖吧。叹了口气,冼如星生平难得有了几分束手无策之感,想了又想,最后决定当一次鸵鸟,埋头工作去了。她说工部有事倒也不是撒谎,确实之前跟刘天和约好了要好好欣赏下对方的发明。左右出了皇城,不如就趁现在去看看。刘天和此时还正在当值,和以往不同,今日他才一进部里,之前那些拿他当空气的同僚都热情地与其打招呼。对于这么明显的变化,刘天和不是感受不出来,但过于木讷正经的性格让其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继续埋头工作。直到冼如星来了才将他从繁琐的人情世故中解救出来,看着明显松了口气的刘侍郎,女道士轻声笑了笑,她太了解这些高技术的了,于是待其缓过来,也没说什么废话,直接开口道:“昨日回去之后,我又研究了下你说的燧发木仓,感觉准度差了些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