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之后,白莲教就好像是盯上了西北这边,几次暗中搞破坏,虽然都被冼如星抓住了,但也弄得她极其心烦。于是对着城内衙役们集体特训,如今可以说鄂城所有公职人员都练就了一双火眼金睛。“也是辛苦你了,”杨一清叹气,他打量了下女道士,几年的西北生活似乎并未给其带去太多风霜,冼如星似乎依旧是记忆中的样子,不过比起在京城的谨小慎微,眉宇中似乎张扬洒脱了许多。老人突然有些羡慕对方,不禁开口道:“来这一路我一直在观察,你做的真的太好了,鄂城百姓现在的生活,不说与江南比,最起码相较中原已经高出不少。”“害,这算什么啊。”冼如星摇头。本身河套地区人口就不多,再加上物产丰富,朝廷这几年免税,又接连开了两个矿,老百姓过得不好才是奇闻。自己不过是起到一个监督作用,剩下的活儿都有人干。“最近鄂城有些拥挤了,我打算在前面互市点再建个城,到时候虽然会分一些人流,不过对于河套地区的长远发展还是有好处的。”杨一清听着她的计划,时不时补充几句,然后开口问道:“蒙古人最近怎么样?安分吗?”冼如星撇嘴,“就那样吧,凑合着过,还能离咋地。”两年半前大明与蒙古签订了条约,俺答曾经拍着胸脯保证,自己这边以后再有哪家胆敢越界跑到河套地区来,就将他们的牛羊奴隶全给别人。但说是这么说,要知道河套地区本身就民族复杂,两边都有亲戚朋友,要是偷偷来往也抓不出来。好在这些年因为生意做得多了,蒙古人得到大量的物资,不至于闹灾荒。人一吃饱脑子就活络,于是不少蒙古商贩研究出了奶糖酸奶疙瘩等零食,在中原颇受欢迎,引得许多南方商贩高价收购。俺答那边有了钱,也就安分下来。对此冼如星并未插手,毕竟草原对大明越依赖,以后动武的可能性就越小,不过对于铁器等重要物资还是看管得极为严格的。俺答曾经不止一次地打过大炮的注意,甚至开出极为高昂的价格想买,都被她拒绝了。倒不是害怕对方仿制,只是冼如星知道,像俺答这样野心勃勃的人物,早晚是要跟蒙古其他部落动武,效仿祖先统一草原的,而作为关系不怎么样的邻居,这个过程自然是越漫长越好。杨一清被女道士古怪的形容逗笑了,仔细想想倒也觉得有道理,两人又讨论了下蒙古那边的局势,老人方才开口道:“先帝时期,我曾经想要带兵收复河套,结果因为朝廷实在没钱,最终作罢。之后我又想着,既然不能动武,那就通过其他手段,想学蒙古人偷偷往河套迁人,然后屯田驻军,然而被刘瑾那阉贼阴下狱了,从那以后,朝廷就没人再提此事。冼丫头,你做的好啊!”“哪里,”冼如星自谦摇头。“不过嘛……”杨一清话锋一转,继续道:“现在这边大体都安定下来了,你的任务也算结束了,京城中不少人都托我带话。”“也是时候回去了吧?”80重逢听到“回去”两个字,冼如星身形顿了下,许久,摇头道:“这边还有事情没处理完,新城还没建,白莲教虎视眈眈,看俺答的样子这两年可能还要用兵,我……”“我明年打算致仕了。”杨一清没等她说完,便平静地打断。冼如星一愣,下意识道:“这么快?”“快?距离你和陛下在茶楼让我入朝已经四年了,老头子我都七十岁了。”杨一清无奈道:“你们小年轻不觉得怎样,等上了岁数,每一天都觉得是老天恩赐,现在不去珍惜,以后怕是要后悔咯。”冼如星觉得他话里有话,但又不好去说什么,只能闭嘴装死。杨一清也不恼,而是继续慢悠悠道:“不光是我,咱们的费首辅估计也差不多了,前些年宁王杀他族人那件事儿给他打击不小,现在不过是放心不下强撑着,这两年老得厉害,和我谈话怕是也动了致仕的心。”上任首辅杨廷和退下来,朝中一片动荡,费宏与杨一清虽然没有像杨廷和那样权倾朝野,但一走走两个,想也知道这之后会冒出多少麻烦事儿。冼如星犹豫了,半晌,苦笑道:“阁老太高看我了,贫道一方外之人,离开京城权力中心已经两年,手上无权无势,之前斩杀了仇鸾,估计在文官那儿名声也已经臭大街了,我去看着朝臣,他们谁听我的?”“不是看着朝臣,”杨一清摇头,“是看着陛下,你走的这两年,陛下他他……”老者望着冼如星,面色有些纠结,“比较狂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