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也扯了一张纸巾:“他没说清楚,不过也能猜到。”商哲第一次接到对方的电话时,还有些意外。陈准那时还在国外,同他讲话时的语气颇为诚恳,向他打听一个人,希望他能够帮忙照拂,但又要求不要太明显,不让对方察觉。虽然他们许多年不联系,但陈准是弟弟,商哲还记挂着小时带他玩的情分,只随口答应:“你这有些绕圈子了,不过不是什么大问题,哪一个?”对方说了一个名字。商哲当时去拿杯子的手一顿,随后“唔”了一声。“您知道她?”“有点印象,刚过实习期。”后来两人断断续续有过几次电话上的交集,商哲没继续深入问,当然陈准也没多说。凌羽又问:“刚刚猜到的?”商哲瞧她一眼:“我还不至于这么迟钝。”她点点头:“您对这些不感兴趣。”“你怎么知道我不感兴趣?”“您没问过。”“我感兴趣的是别的问题。”凌羽说:“什么?”商哲缓缓说道:“有复合的打算?”“……这真不像是您会感兴趣的问题。”商哲倚在了后面的椅子上,瞧了凌羽一会儿,但对方不看他。“吃完了?”“嗯。”商哲起身:“那走之前去打个招呼。”他们两人吃饭快,过来的时候,这边的四人也就才进行到一半。凌羽站在商哲后面两步远,没过去。他简短地说了一句,便带着凌羽出门了。店里到底还是闷,踏出门后,凉风扑在脸上,凌羽感到有种挣脱什么束缚的轻快。商哲先打开车门上了车,凌羽等他从车位开出去,就没着急上去。店外的道路上是梧桐树,风一吹,变黄的树叶哗啦哗啦地响。秋夜如此清爽。凌羽转身,看到了玻璃墙内的灯火通明,靠着窗的几张桌子都热气腾腾,座位上的人都在专心吃饭或者聊天。没有意外地,有一个人,他的注意力不在火锅和他人的身上,他只看向外面。凌羽也看他。这是他们今晚真正意义上的对视。身后有车鸣了笛,凌羽这才反应过来,转身开门上了副驾。商哲把她送回小区楼下,车子刚刚停稳,他就见凌羽解开安全带,动作利索,边解边向他道谢。他没说话。凌羽很快下车,轻轻关上副驾驶的车门,又微微俯身:“商总,那我就先上去了。”他说:“明天去看展?”凌羽点点头:“嗯。”“行,知道了。”凌羽看着车窗玻璃缓缓摇上,汽车在她面前掉了头,沿着前方的路驶出小区门外。她这才转身回去。进门洗澡换衣服,忙完一切已经快十点,凌羽完全没有任何睡意,索性用电脑打开了一部纪录片,窝在沙发上慢慢地看。纪录片三小时的长度,中间凌羽频频走神,进度条到了最后,她都还是精神着。虽然熬了夜,但第二天凌羽还是如约去看了画展。早晨商哲给她打了电话,说要来接她,凌羽以看完展还有事为理由拒绝了,自己开车到了艺术馆。馆外有这次展览的宣传牌,由省里的文学艺术联合会和海城美术家协会主办,看下面的几行小字的标注,好像还有其他几家媒体协助。宣传牌上有这次画展的画家的相片和介绍,凌羽驻足看了一会儿,陈准的照片在里面很是显眼。商哲和她算是同时到的,票在他那里,凌羽去门口找他。商哲隔着老远就看她过来,等她走到面前便收回了目光,语气淡淡的:“拿外套了吗?”凌羽抬头:“没有,今天不冷。”她理解商哲为什么这么问。已经入秋,但她今天穿了一件质地挺括的长袖掐腰白裙,长到脚踝,后背有点镂空的小设计,加上她个高,倒很显气质。商哲不说什么了,只带着她进门,检票后又在上面签到。陈准回国之前就和李由联系上了,他忙毕业的时候,国内的大小事情都是由他负责。此刻他胸前挂了牌子,带着昨晚一起吃饭的女孩儿正在展厅里忙活。那女孩也是刚毕业就来了工作室当助理,性格倒活泼,更懂忙里偷闲找乐子,她转了转脸,用胳膊肘戳了戳身旁的李由:“哎,哥。”李由没抬头,只说:“干什么?”“看,门口有个美女。”李由立刻扭头:“哪里哪个?”“前面前面,”她说着,“后面还有帅哥……哎不对,是昨晚遇见的。”李由的目光也落了过去,他沉默了一下,随即转身转了一圈找寻着什么,随后拿手背敲了敲额头:“得,等着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