龚斯琴不同意:“你先回去。”
一而再再而三的被拒绝,钱澄倔脾气上来了:“我不回。”
龚斯琴也来了脾气:“你以前很懂事,怎么现在老是要跟妈妈作对呢?你听话行不行?”
“你就知道让我听话,你让我转学,我转了,让我把头发剪了,我照做了,不让我去学画画,我也没闹,可你从没问过我的意见。”钱澄的语气里渐渐染上了哽咽,“我现在就想见见自己爸妈也不行吗?”
龚斯琴沉默两秒,才回:“我这都是为你好。”
典型的中式父母思维,单方面觉得为你好。
钱澄以前觉得妈妈强势,但并不是无理取闹之人。
现在强势得有点不讲道理了。
她没打算妥协:“反正我不走,我就在这等爸爸下班。”
爸爸肯定不会赶她走。
爸爸那么爱她。
钱澄挂掉电话坐在候诊室的椅子上,抬手擦了擦湿润的眼角。
她以为今天怎么着也能见到爸爸。
没曾想龚斯琴会来把她拎走。
说“拎”一点也不夸张。
钱澄见她迎面走来,于是站起身,“妈妈”两个字还没喊出楼,就被她拉着胳膊拖起来,“走,我送你出去。”
钱澄试图甩开她的手:“我说了我不走。”
龚斯琴不松反而加重了手下的力道,“你要在这跟我闹是吧?”
钱澄不语,手被抓疼了也不啃声,只是紧紧抿着唇。
“你先回去,改天我跟你爸去看你行吗?”
龚斯琴换了种语气好生跟她商量。
“不要。”钱澄再次用力甩开她的手,调头就走,“你要觉得我坐在这碍眼,我去外面等。”
“钱澄!”龚斯琴一手将她拉过来,另一手扬高。
钱澄身子不闪不躲,只是在她挥过来的时候眼睫轻轻颤了颤。
龚斯琴看着她倔强又泛红的眼睛,理智回归了几分。
大概是钱澄从小到大太乖巧了,她忘了她也犟的时候。
她记得钱澄刚上小学那会,他们工作忙,经常把她放到托管班,有时候天黑了才去接,往往这时候托管班内只剩下她一个人。
龚斯琴每次觉得内疚,可钱澄从没抱怨过。
只有一次。有天送她去上学的路上下起了雨,钱澄进校门前交代她,如果下午还下雨一定要带她那把黄色的小花伞来接她。
龚斯琴答应了,下午出门的时候却忘了,随便拿了把伞便去了学校。
钱澄没见着她的小黄伞,很不高兴,宁愿淋雨也不要撑伞。
无论龚斯琴怎么劝、怎么凶都没用。
小姑娘倔是倔,但非常好哄。
龚斯琴当时实在没办法,说了一句:“你要是感冒了,爸爸妈妈会心疼的。”
小钱澄这才停下脚步,乖乖钻到她伞下。
龚斯琴想到这里,深吸一口气,扬起的手改了个方向把钱澄搂进怀里,轻轻抚着她的背:“澄澄,爸妈真的很忙,也很累。”
“我知道。”钱澄埋在妈妈胸口,呜咽出声。
长这么大,爸妈从没对她说过一句重话,更别提动手了。
她刚真的有点被吓到。
她不知道的是,龚斯琴眼眶也红了:“爸妈很爱你,你听话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