哲倦倦地勾起唇,“医生是帮助人的,怎么可以在帮助人的时候,去伤害另一个人。”苍眸光复杂,微垂了一下眉,片刻后,他抬眸转而又问:“你知道峦的心理疾病一旦治好,会发生什么吗?”哲没有反应,等苍继续说。“峦会选择一个金卡人结婚,金卡计划就算终止了。到时候你的这份工作也就终止了。机构给你的丰厚月薪,不会再有。”哲把眼睁开一条缝,“你是说,我完全可以不这么拼,能拖一天是一天,高薪多领一月是一月,对吗?”苍不语,默认。哲笑了,笑得温和缱绻,“苍,我只是个心理医生,想尽一切办法帮患者打开心结,是我的工作。”说完这些,哲的力气几乎耗光,他不得闭起眼,却还在梦呓,“走啊,快走啊。”-苍站起身,走到床边。床上躺着的哲此刻也闭着眼,他身上没有伤,可看上去却和那时一样支离破碎。苍握了握哲的手。哲没有醒,他看上去太累了,耗尽了所有。苍鼻子一酸,眼眶变潮湿,他仰起头稳了稳自己的心绪,然后从兜里摸出一个精致的小盒子。盒子打开,是两枚一模一样的戒指。苍将其中一枚戴到了哲的左手无名指上,又将另一枚戴给了自己。他把左手搭在哲的左手背上,轻轻握住,然后拿出手机,拍了一张两人的牵手特写。十分钟后,一条苍博士认证账号发出的图文消息,再次引爆了夜深人静的网络。只有短短四个字:已婚,勿扰。一点点暴露峦一看到苍,就放弃了找哲借酒浇愁的念想。他有点扫兴,那种落水以后,好不容易找到的浮木被人抢走的扫兴。他疲倦地发了会呆,一时不知道去哪儿,绵的消息发了过来,说自己回学校了。怕峦不信似地,还配了一张自己和校门口的自拍,故意亮出了手指上的戒指。你说什么就是什么,我还能不信吗?峦苦笑,认为绵对他的感情,有,但是不多。自怨自艾了少许时间,峦迅速掉转车头,回了自己的家。他找出绵给苍写的98封情书,一封加一封叠加,好像垒出了一道高墙,任他如何都无法跨越。原来备胎这么苦,原来失忆这么可怕,说什么爱的经历忘记了,爱的感觉还在,都是骗人的。峦一杯接一杯喝了起来,他只有一个想法:没倒,就继续喝。……什么时候酩酊大醉,峦已经记不清。等他睁开眼,发现眼前画面早已不是自己家,而是病房。他微一侧头,就看苍站在一旁,一身白色工作服,正认真看着护士拿过来的化验单。苍余光发现峦动了,轻抬了下眸,“你醒了?”峦揉揉额头,“我怎么会在这儿?”苍把化验单放到一旁的桌子上,简单地笑了,“你差点把自己喝死,来医院不正常吗?”峦报怨地瞥苍一眼,很明显他想问的不是这个,很明显苍明知道他问的是什么,就不肯好好答。峦挣扎着想起身,却浑身无力。苍看了出来,给一旁的护士递了个眼色,那护士赶紧把峦的床头调整成了倾斜角度,让峦斜靠着,舒服一些。苍给峦递了杯水,峦喝了后,感觉更舒服了一些,又问:“谁送我来医院的?”苍没急着答,示意护士出去,等护士走了,关紧了门,苍才坐下幽幽地说:“是良叔。”“良叔?怎么会是他?”峦不解地瞪大眼,金卡计划解除了,良叔不用再随时守护他。关键是就算良叔在附近,也不应该能知道他在房间喝得烂醉。这一次,苍没再左右言它去逗峦,正色地告诉他:“其实你身体里的芯片还在,只不过功能缩水了。检测不到太多东西,但能检测到你的濒死状态。”峦愣住,猛然想起,难怪自己在机构那么多次自杀都没有成功,难怪父亲那么笃定地说“你死不了的”,原来自己一旦危及生命,机构还是会收到讯息。可他低头看了看自己,依然满脸惊愕,“还在原来的位置吗?我怎么都不知道?”苍理所当然地耸了下肩,“总得给贵族做做样子,暂时做了仿真肌肤覆盖。乍一看,就像手术的伤疤没好。”峦恍然长吁一口气,也不知道该喜该悲。他又喝了几口水,忽然看到了苍手上的结婚戒指。“你这戒指是——”“婚戒啊。”苍答得很是寻常,好像这戒指没戴他手上,才叫奇怪。峦脑子里嗡嗡的,感觉自己一觉穿越了好几年,“我是醉了多久?”苍噗呲乐出声,“昏迷了十二个小时左右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