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气死寂了几秒,苍开了口。“绵,你太过分了!”他眉眼之间,怒得很具体。绵立刻便啜泣起来,声音断断续续,“为什么,啊,你说,你不喜欢,这样的。你要是想要,我也,可以啊。”苍的状态不亚于赶鸭子上架,耐性肉眼可见,不多了。他拿起一件浴袍裹到身上迈下床,眼神冰冷,语气平淡,“就算我想要,也要找个喜欢的人吧。”“可是你喜欢我!”“你怎么就一根筋地认为我喜欢你!”绵的嘶喊几乎震耳,苍的怒吼也是勃然。绵被凶得大哭出声,执拗地喊:“你就是,喜欢我!”“没有。”苍背过身,坚决否定。“我要什么,你都给我。”“没有。”“我有什么要求,你都不拒绝的。”“没有。”苍开始词穷,狂躁感渐浓,快要压不住。“我上大学前,你二十四小时都陪着我,一会看不到我都会紧张。你就是喜欢我。”苍咬着牙,一字一顿,“我说了,我没有。”“那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绵又一次吼到声音沙哑。苍被一连串的车轱辘话已经弄到忍无可忍,最后绵的大声质问成了压断他的最后一根稻草。他拳一握倏地急转过身,大吼:“因为你是我的实验体!实验没有结束,我不能让你有事!”藏起的底牌(下)死寂,山一样压了下来,压得所有人呼吸都滞住。连趴在床上始终一动不动的哲,眼睫都微微颤了颤。绵不哭了,不闹了,眸光细碎地看着苍,良久,他木呆呆地喃:“你拿我,做什么实验了?”苍一步步后退,退到床边,垮塌地坐了下来。那个时候,奴隶领域和贵族胶囊的最高管理司,同意了绵留在奴隶领域,前提是他要清除一切记忆。然而这个协议本身有一个大的bug,那就是谁也不必向一个失忆的人兑现承诺。绵的父亲第一时间就抓住了这个bug,打算先答应绵,让绵安心养伤。然后在绵失忆后,再把绵带回贵族胶囊。苍在不经意中听到绵父亲的这个决定,一点也不意外,因为他也在第一时间想到了这个可能。当绵度过危险期,彻底醒转过来,苍给了绵两个选择。一种就是完全失忆,回到贵族胶囊里去。另一种就是尝试一种新药,做出失忆的假象,不管他回到贵族胶囊里以后,还能不能再回来,至少他还能想起这里发生的一切。苍:“那是做芯片抑制剂时,衍生出来的药剂,没有办法拿动物做实验,我也没来及找任何人做实验。一切都仅仅存在于理论中。”绵思绪起伏,自言自语:“所以,我选择了试新药,当你的第一个实验体。”苍无力地点了一下头,“是,理论上来说,快则三个月,慢则一年,随着药剂被代谢吸收,你的记忆应该是一步步恢复的。但是——”苍眼底闪出莹光,懊恼又不甘心。他向四周杂乱地看了看,最终垂下头,“很抱歉,绵,实验失败了。现在,我只能庆幸,药剂没有出现副作用,你没有变成一个白痴。”绵像个机器人,僵硬地转了转头,大脑错乱的即视感,“所以,你对我那么好——”“我尽可能顺着你,同意你所有的要求,只是因为害怕你的坏情绪影响药物的代谢,会带来些不期望的结果。至于我为什么一直守着你,是因为我不知道贵族胶囊的人会不会突然出现,把你带走。”苍不再说什么了,屋子里静得没有一丝声响,好一会儿,他抬头,迎上绵与峦一模一样的询问目光,询问着后续。苍无奈耸了下肩,摇头,“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按约定你只允许在研究所里养伤,不允许出去的。我猜你父亲就是等你伤好,直接带你回贵族胶囊。”这个推测很合理,失忆后的绵只知道自己在一个研究所里养伤,伤好了,眼一闭再一睁,就是贵族胶囊了。到时候他也不会知道,他养伤的地方是在奴隶领域。“但后来,”苍继续,表情很费解,“他们莫名松了警界,允许你离开研究所了,也没有再来找你。看样子,你父亲最终同意了你留在这里。至于为什么他会改主意。我也不知道。”该说的都说完了,三个人皆陷入沉思。苍因实验失败沮丧着,峦因绵的记忆无法找回唏嘘着,绵失落得不堪一击,想的是与二人都不同的一个方向,他问苍:“就是说,你,从来没有喜欢过我?”苍语气决绝,“没有。”“一点都没有?”苍抬起眼,满脸的破碎感,声音变恳切,“绵,离开我的生活吧。不要再来提醒我,我平生最想要成功的一次实验,它失败了。算我求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