绣鞋
温雪杳不由打量起宁珩的神色,青年眉眼平静浅淡,像是对这位突然造访的秦家表妹早有预料。
宁珩无奈扯唇,在桌下用脚腕蹭了蹭对方,压低声音解释道:“来之前我真不清楚,你也听父亲说了,她前几年都在家中为母亲守孝。细算起来,我与她只是幼时见过几面。”
温雪杳收回眼,撇了下嘴,小声道:“那如今怎么办?”
“你听听她想要如何。”
如今温雪杳也算是见识过大风大浪的人,倒不会被人轻易唬住。
等一旁的秦画絮叨一阵,温雪杳听得七七八八,总算明白对方来由。
原是这位秦家表妹不满家中为她挑选的夫婿,且又无心嫁人,而是想一心从商,万般无奈之下才想去宁国公曾说过的玩笑话。
只想着能避一时就避一时,借来回数月的时间躲个清净。她知晓宁珩已经娶妻,也知晓宁国公府有男儿不得纳妾的规矩,这才故意跋山涉水跑来撞南墙。
为的就是他日能“伤心欲绝”归家,最好再从此一蹶不振,令秦家人看了都心疼。只要她咬定了非宁珩不嫁,宁珩这边也咬死不会娶她,那她便能堂而皇之为情神伤。
如此一来,秦家人也不会再勉强她,这样恰好顺了秦画的意,不过就是宁家在秦家人口中可能要落得一个苛刻的名声。
不过秦画就是算准了宁珩不会在意这些细枝末节,更不在意旁人对他的评价。
但是温雪杳却不甘任秦画这般欺负宁珩,且她每每想到日后会有人将宁珩与别的女子一并提起。
说有人待他情深不悔,苦等多年,温雪杳这心里就有些不是滋味。
这是她以前从不会有的情绪,可现在却真实从心底冒出头。
对面的少女年轻美丽,虽宁珩说他们只是幼时见过几面的玩伴,可温雪杳心里就是忍不住浮想联翩。
不成,绝对不成。
温雪杳越想越气不顺,忽地站起身,朝着对面的秦画直言道:“秦家表妹,我不管你打得什么算盘,可这算盘不能敲在我夫君身上。”
秦画一愣,依旧嘴硬,“什么算盘?表嫂这话我就听不懂了。”
她眼珠子提溜一转,又道:“若表嫂不认我方才那番话,莫不是同意表哥娶我?而且从表嫂与表哥方才进们起,就只是表嫂在同我说话,反倒是表哥一言不发,难道如今这宁家,已是表嫂能做表哥的主了?”
说完,她目光灼灼看向对面的宁珩。
来之前的路上秦画就打听过,据说她如今这位表嫂乃是极其温软的性子,就连家中与她处处不对付的庶妹都懒得与其计较,怎么如今瞧来倒不像是传闻中所说的那般?
她怕温雪杳坏了她的事,于是将主意打在宁珩身上。
青年眉目懒散浅淡的模样,一看就是对她的来访心中毫无波澜,这样的男子想必多是不拘小节者。
于是他美眸一转,眼波含情看向宁珩,再一次道:“莫不是表哥其实愿意娶我?”
谁知宁珩依旧八分不动,缓慢勾唇一笑,却不是对着对面的秦画,而是对着一旁的温雪杳,“我?秦家表妹,虽然你方才许多话在我听来都是胡言乱语,不过有一句话倒是说得不假。”
“什么?”秦画也不知道自己为何要接上青年的话。
“就是那句“如今已是表嫂能做表哥的主了”。”他脸上神色坦然,“如今后院之事,我的确都听你表嫂的。”
秦画一噎,宁国公与宁宝珠憋笑看向温雪杳。
温雪杳心中虽甜,可无奈大庭广众之下,宁珩这样的话除了让她心生甜蜜外,更多的则是令她觉得无地自容。
她的耳朵霎时一烫,连思绪都有些被宁珩这一番话打乱。
不仅耳朵烫、脸烫,就连嘴皮子都像是变得烫人般合不起来。
对面的秦家表妹嘴硬,温雪杳不愿被她牵着走,干脆试探的戳破对方的心声。
“秦表妹若是自己不想随便嫁人,又何必害我夫君惹上一个耽误了你的名声。”
秦画来之前想过无数个场景,就像旁的人家中女子夫君纳妾,女子或会心不甘情不愿,或会表面恭顺内心拒绝,或会嫉妒撒泼。
却没想到会有像温雪杳这样的。